想到这里,谢砚眉头皱紧。
他很快就想到了是谢棱渊做的手脚,可转念一想又很快排除了。
谢棱渊一直在宫里,是跟着京城的那拨人来的峳城,所有人都看到了,就算谢棱渊知道了他跟路君年的事,并且知道路君年当时在定方城,想要从中作梗,将人手调过来也需要时间。
何况,谢砚跟路君年商量在峳城碰面也是不久前决定的,谢棱渊的人不该知道路君年会提前走陆路去峳城,并在路上设好埋伏,他们更可能见路君年要跑,直接在定方城的城门口动手。
顺利的话,还能分散谢砚的注意力,趁机给他制造些小麻烦。
-
谢砚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戳着舆图,抬眸看向钟译和。
有人在他们身边,并能够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动向,满足这一点的,就谢砚来看,只有钟译和。
可钟译和对路君年并没有太深的敌意,所以,虽然谢砚对他有过一瞬间的怀疑,疑虑又很快消失了。
“译和,你觉得,谁会想杀路君年?”谢砚定定地看着钟译和。
“不知。”钟译和垂眸答道。
谢砚紧盯着钟译和,忽而一笑,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脚一蹬地,椅子腿突兀地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话问得半清不楚的,也没说为什么有人要杀路君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地顺着我的话往下回答了?”谢砚挑着眉问,“还是说,你早就猜到了有人要杀他?你从何得来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上面很多结论都是谢砚在脑中一步步推出来的,他并没有说出口,他问话问得不全,东一句西一句的,钟译和所知有限,原本不该知道这些,就连有人想杀路君年,都是谢砚大胆猜测的,钟译和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了。
如果钟译和没有隐瞒,他就该反问:“怎么会有人想杀路君年?”然后才接一句“不知”。
更何况,钟译和现在这个反应,显然知道些什么。
-
钟译和沉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谢砚身边。
“译和,我从不怀疑你的衷心。”谢砚语气稍显低沉,“因为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是父皇放在我身边,监察我行为的人。”
谢砚此话一出,钟译和脸上绷不住表情,眼中透露出疑惑来。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钟译和沉声问道。
“你第一次代替钟月然来峳城监工的时候,”谢砚淡淡道,“钟月然受伤,有我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你就是父皇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睛。”
谢砚背地里做的事情一旦出格,很快就会被皇帝斥责,在钟译和离京的那些时间里,他同样做过些出格的事,却没有被皇帝发现,甚至于皇狮园的事情结束了,皇帝才知道一切,他就确认了这点。
“你在峳城多待的一个月,是我特地安排人做的。”谢砚说。
他是为了皇狮园的事顺利完成,不让皇帝插手。
“原来那么早。”
“我跟路君年的事,你没告诉父皇,这点之前我是信的,只不过现在他没有按时来到峳城,我不得不怀疑你。”谢砚直起身,双眼紧紧盯着钟译和,“译和,你告诉父皇了?”
“没有!”钟译和斩钉截铁地说,“在峳城没见到路君年,我就猜到一定有人告密了,但那个人不是我!”
钟译和知道一旦皇帝知道这件事,眼里必然容不下路君年,他跟路君年又没有血海深仇,不至于这么害人。
但他管不了其他人的嘴。
谢砚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卷起了舆图,说:“我信你。”
他并不怀疑钟译和,因为钟译和要告诉皇帝早就告了,不需要等到现在,他之后说的那些,不过是通过钟译和的口,确定了身边还有监视他的人。
-
【250】
洛城,路君年喝完药后,把玩着从马车中取出的木匣。
这木匣是路恒在他十八岁生辰时送给他的,可他一直没有打开过,匣内的机关复杂,且每一面都是不同的机关,环环相扣,路君年单单解开一个面后,其他的机关便全部锁死,再也打不开来。
路君年无法,只能把那一面的机关还原,重新锁回去,其他的机关装置才能松动。
如今,趁着养病和等待消息的时间,路君年再次拿出这个木匣消遣时间,到铃夜进屋时,他正好解开两面机关,机关便再次卡住。
又走进了死路。
“路少爷,”铃夜上前,“属下打探清楚了,城中的卢员外准备新办一个私塾,正在招募书生,没有上榜要求。”
地方城招收教书先生一般会看当地科考榜单,虽然这样的地方榜单对春试没有用处,但在这里,这榜单还是有一定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