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之前让你做的事,进展如何了?”路君年指的是废水挖坑沉淀的事。
李大人犹犹豫豫地说:“还在挖道呢,这事动静不能太大,不能让铁器厂的人知道了,不然下官不好解释。”
“在挖就好,就怕李大人是在敷衍我。”
“哪里的话。”
路君年敲打了几句,又说:“我派了人去寻找新的鹦舌根来源,我也不会一直在城内,估计有很长时间不会与李大人见面,但我在铁器厂内留了一个人,有什么事我会让他跟你联络,当然,他现在也需要李大人照顾一二。”
“什么人?”
“剑器房,一个名叫路君年的铁匠。”
李大人疑惑地眯了眯眼,对这名字闻所未闻,又问:“需要下官做什么?”
路君年镇定自若地说:“你做一个油水多的客单,要求打一样特殊的铁器,然后让人假扮下客单的商人,对打出来的特殊铁器百般挑剔,直到让我的人接手这个客单,然后对他打的铁器几番赞赏,要在人很多的地方,夸得有模有样。”
路君年说得大言不惭,李大人却不解其意,但也很快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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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李大人暗中派人下的客单到了铁器厂,油水高到离谱,让很多铁匠都眼馋不已。
铁器厂内几百号人,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客单,而这样的好事一开始自然落不到路君年身上。
这客单很快送到了一些名望较高的铁匠手中,而那商人果然如路君年所料想的那样,百般挑剔,那些铁匠被一次又一次的退回重打挫了锐气,一怒之下直接拒接了这单,就连刘文也不意外地拒绝了这份客单。
于是这客单兜兜转转地下放到了路君年所在的铁房内。
“谁能打出让主顾满意的铁器,这单就算谁的!”领队李珀高声喊道,将客单所需要的铁器图纸贴在了门口的墙上。
领队走后,很快有铁匠层层地围了过去,议论纷纷。
“这形状看着有些奇怪,不知道这铁器要拿来做什么?”
“看着倒也不难,不明白那商人为何不满意。”
“我听说隔壁铁房内有人因为这铁器大打出手,可结果谁都没有捞到这油水。”
……
众人议论了很久,路君年站在人群最外围,看了眼铁器形状和油水,心底叹了口气。
铁器打出来就有一百两白银,拿了这钱去其他城池生活,买下一座不大的府邸后,还能有闲钱做些其他生意,难怪那些铁匠争得头破血流,这数目实在高得让人眼红。
路君年不收李大人的贿赂钱,李大人却想方设法地把钱往他手里塞,想强硬地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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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这单你接不接?”罗武站在路君年身边,也看着图纸上的铁器形状,问道。
“接。”路君年二话没说,走回了锻打台,拿起铁钳和重锤去挑铁块。
罗武跟在他身边说:“那么多铁匠试过都不合意,那商人真是刁钻。”
路君年手上动作一顿,转眼看向罗武,说:“那铁器形状奇怪,估计有特殊用途,也许是铁器上有些细节他们没有看到,自然也没让人满意。”路君年默了默,见罗武还没离开,又问:“你不试试吗?”
“试!”罗武磨了磨牙,显然也眼红那一百两白银。
“你手上不是还有几个单吗?”
路君年来这里有半年多了,还没有接到过小客单,只能按照要求打短剑,倒是罗武陆陆续续接了好几个客单。
罗武自然也想到了自己不久前接的客单,一边嘴里嘟囔着“早知道不接这么多客单了,害得我没时间接大单”,一边往锻打台走去。
周围的铁匠很快被客单的赏金激得头脑发热,纷纷致力于铁器打造中,一时间铁房内只能听到打铁的声音,再没有其他交谈声,铁匠们纷纷低垂着头,目光落在台上的猩红铁块上,再注意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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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朝着身后扫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这才放下重锤,按了按左手手腕。
袖中贴着肉放着的令牌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那是一块皇城令,不过不是真的,而是路君年仔细看过谢砚的皇城令后,自己私下用铁块打的,和真正的皇城令不太一样,路君年毕竟不是巧夺天工的铁匠,没办法完全还原,做的也没有那么精细,但之前应对李府的家丁还是绰绰有余。
路君年知道,自己做假皇城令这件事足够皇家砍他头了,他打这块令牌的时候心里也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打了出来,原因无他,他还是想再见李知府,赶在谢砚来之前把事情解决。
强权之下易增添民怨,万军之师、铁甲之兵在太平势态下只可对外,而不能对内,定方城的情况,还不足以使用强权暴力,可当时的情况,路君年劝不下谢砚,只能暂且应下,等谢砚走了以后,再寻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