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还是摇头:“还没证实沉淀残渣的方法可不可行,还没找到解药的药材,我已经插手定方城的事,现在怎可弃之于不顾?”
谢砚沉默了半晌,随后抵着路君年的额头说:“我也喜欢你的持之以恒,去做吧,别让我找不到你就行。”
谢砚的呼吸近在咫尺,路君年用唇贴了贴对方的额,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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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客栈,铃夜已久候多时,见到两人的身影,很快上前,说:“主上,属下来得太晚,只剩下一间屋子了。”
谢砚和路君年都没觉得有何不妥,谢砚拿过那间屋子的钥匙,拉着路君年就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记得留意晚上的动静。”
铃夜垂头应下,看着地上两人不分彼此的影子,陷入沉思。
主上跟走得最近的钟译和,关系也没有好到晚上睡一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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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房内,路君年摘了面具脱下外衫,抖落上面沾上的薄雪,问谢砚:“在李府,你早就知道他们准备贿赂我,就那么放我进去,不怕我做表面功夫,等你走后真的拿了那箱银子?”
“不怕。”谢砚坐在床边整理被褥,“我觉得你不会收,而且,就算你收了,也没多少银子。”
路君年撑衣服的手一顿,说:“大概有两三百两银子,还不多?”
“你想要,拿了就拿了,他们那些钱来路不正,肯定也花不到正经事上,你收下了还能有点用处。”
路君年从怀中取出皇城令,塞在谢砚手中。
冰凉的令牌此时还带着路君年身上的余热,因为放在怀中,甚至还有点草木的苦涩气味。
“我还有一天多才走,你不多用用?”谢砚放下被褥,看向路君年。
路君年抿了下唇,道:“你这么纵容我,我怕我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贪欲,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我信你不会。”
“是人都贪婪,今天是两三百两银子,明天就可能是千两、万两,你信我,我却不敢信我自己,父亲说得对,御赐的东西不能乱用,不然容易守不好本分,失了分寸,酿成大祸。”
谢砚见路君年执意不收,只能将皇城令收回怀中,看向路君年的眼神更加深邃,道:“云霏,世间可少有你这样的正人君子。”
“正是因为少有,所以我才更不可泯灭本心。”路君年淡淡道,“圣贤书中的处世之道,还是应当普世。”
谢砚一把将路君年拉坐在他身上,抱着人的腰身,头抵在他脊背后轻嗅,低声喃喃道:“我何德何能,与你相识一场。”
路君年由着谢砚抱,两人就这么抱着许久,不大的屋子内除了火烛三不五时的轻微炸裂声,只有两道平稳的呼吸音。
第230章
从客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后,两人短暂地度过了半日闲暇无事的时光。
铁器厂的事,得等元宵后才动工,剩下的这些时间,他们只能坐等时间流逝。
路君年很久没有看书了,特地借了本江南的游记翻阅,他坐在屋内看书,谢砚就坐在一旁玩弄他身边的物品。
谢砚之前离开后,路君年往府中添置了一些物品,谢砚没见过,就都摆弄了一遍,还要顺口问起路君年买这些物品时候的想法。
“砚块用完了,所以买了个新的。”
“那卷轴是用来放画的,可惜这段时间心情浮躁,都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作。”
“用来垫桌角的砖块,这个不是买的,是路边捡的,因为桌子不太平整。”
“这短刀是我打的,当时买了两块品质上好的铁块,用了一块,等打铁的手艺上去了,另一块就打了这把短刀,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
路君年一连回答了很多个问题,最后放下了手中的江南游记,看着一旁故作捣乱的谢砚,问:“小砚,你还想问什么?”
谢砚把玩着短刀,问:“你一开始练打铁的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伤?”
回忆涌上心头,路君年仿佛感觉身下关键的位置又疼了起来,他并了并腿,轻咳了一声,说:“也没有受多少伤。”
“你明明可以不受这些苦。”谢砚低声道。
“苦难在所难免,人不可能一直顺遂。”路君年淡淡道,“而且打铁挺好的,还能强身健体,我现在已经能够跟铃夜打个平手了,只是身体不如他们轻盈敏捷,不能飞檐走壁。”
谢砚将短刀放在桌上,起身说:“我现在就教你。”
路君年默了默,谢砚想尽了招数跟他多接触些时间,他没拂了对方意,跟着谢砚往屋外走去。
然而,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铃夜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对谢砚说:“主上,不好了,另一个铃夜他……死在了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