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的戏剧人脸上扮着花脸咿呀着唱戏,周围两层坐台上全都坐满了人,大多是一家人来看戏,男女老少,脸上皆带着喜悦的笑容。
路君年不懂戏剧,但也知道观看戏剧最好的位置,是在正对着高台的二层正中间的地方,剧院的小二领着他们两人到了二层偏僻的角落,这个位置看不清台上表演者的动作,但视野最好的地方就在他们右后方,只一个回身就能看到。
那里坐着一家老小足足有三十余人,老年人和中年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戏剧,青年和少年则兴趣缺缺,互相暗地里打闹着,女眷们则看顾着孩童,也没往台上看。
路君年注意到,那最中间的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扮,身边还有人专门给他捧着脱下的大貂衣,显然是人群中的为首者,正一丝不苟地望着台上的旦角。
高台上表演的是一场喜剧,路君年能听到从一层传来的笑声,可那人却一脸严肃,根本不像在欣赏戏剧表演,反倒像在审视。
-
“二位客官来得真是巧啊!今天的座次原本是满了,有两位贵客中途又不来了,这才有了空闲的位置给您二位客人。客人稍安勿躁,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菜品马上端来!”小二还在一旁说着。
路君年看着右后方那人,指了指他们,说:“他们桌上的那些就不错,给我们也上一份。”
小二面露难色,道:“这……王大人一家三十三人吃着三十盘菜,您这两位客人……”小二尴尬地笑了两声,“怕是吃不完啊。”
路君年淡笑了下:“原来他们是一起来的,我看中间桌子上就摆着七盘菜,看着菜色不错,就想着跟他们点一样的。”
谢砚坐在路君年对面,很清楚路君年在套话,跟着他演戏道:“人王大人一大家子出来吃饭,我们自然是比不得,诶,小二啊,给我们说说那七盘菜都有什么。”
小二很快热络地介绍起他们的菜品。
路君年听完,说:“看来王大人吃得也不怎么样啊,我还以为学着他们点能吃些新鲜菜品。”
路君年装出一副认识王大人的模样,小二见他们二人气度不凡,听这语气,以为是跟王大人认识、有些过节的官员,心思活络,表现得更加殷情了,谄媚地说:“二位大人也知道,这城中近来创收每况愈下,官员们大多节俭起来,剧院考虑到这点,也改了一些菜品,那些太贵的,就没放在明面上了。再说了,那王大人吃得也不算差呀!”
“创收每况愈下,”路君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确实如此。”
路君年顺着小二的话说,又问:“你们剧院再过段时间也该休工了,怎么今日就瞧见王大人来了?”
小二很快放轻了声音,说:“这不是最近死的人比较多嘛,更上面的大人为了避风头,这才没有出门看戏剧。”
看戏剧是人们冬日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就连官员也有很多爱看戏剧的,能在剧院遇到官员的机会也更多,路君年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来剧院找人,而眼下这个王大人,便是他们的着手点。
-
“哟!那位大人也没来看戏剧?”谢砚学着小二的样子小声又夸张地说道。
两人并不认识定方城的官员,谢砚这纯属诈小二的话,因为小二的话中明显还有其他官员以往经常会来看戏剧,对方这慎重的语气,恐怕那人的身份比眼前这个王大人还高。
小二不是很聪明,果然顺着谢砚的话往下说,眼里带着你我都懂的眼神:“这不是有王大人在吗。”
路君年仔细回味小二这别有深意的话,眼睫颤了颤,抬眸道:“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不清台上的戏剧,可否花钱请他们今日到府上为我二人再重新表演一次?”
小二再次面露难色,说:“今晚恐怕不行。”
果然如此,路君年暗暗想明白,又说:“好了,给我们上一桌跟王大人桌上一样的菜品。”
小二一听,喜形于色,正要应下,谢砚又拦了下来,把其中几个路君年并不爱吃的菜换掉,换了几盘没放在明面上的贵菜。
小二心道:这可是位大主顾啊!忙退下去。
没一会儿,七盘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
“你比我像主子。”路君年失笑道。
谢砚哼哼两声,泰然自若地吃饭。
“这不是有王大人在吗?”谢砚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学着小二的语气说话。
路君年说:“那王大人是来帮人看戏剧的,所以才一脸审视地看着高台的方向,他上面有人想看戏剧,但不想亲自到场,只要台上演得没有问题,王大人点了头,这些戏子今晚就会到那位大人府上唱戏,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见到官位更高的那人,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