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一边做着,前面拿走了面条的铁匠就在吃,他将最后两碗面条盛好,问:“可是味道太差?”
“他们说你没有放盐。”罗武端起其中一碗面条,尝了一口,很快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说:“确如他们所说,你真的没放盐。”
路君年默了默,他刚刚一直在回想那木桶的事,注意力并不在做面上。
“抱歉,下次不会了。”路君年垂眼说。
罗武摆了摆手,道:“也不是吃不了,我们也明白你意思,你因为每天打不了八把短剑心里愧疚,这才想从其他方面补偿我们。可是吧,这后厨,以后还是少来得好!”
路君年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刚刚进木桶房的事被人发现了,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灶台后的壮汉,沉声问罗武:“为何?”
罗武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路君年,久久不说话,路君年的心更沉了。
“因为君子远庖房啊!你名字里的君不是君子的君吗?”罗武说完,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自以为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路君年默默地看着罗武,心底松了口气,淡笑道:“原来如此,我记住了。”
说完,端着面跟罗武一起走出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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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了一天的铁后,铁匠们如往常一般跑向饭堂吃饭,饭后,路君年记挂着后厨的壮汉,正要去找人,刘文突然出现,拦下了他。
“你看到刘义了吗?”刘文皱着眉问。
他们已经来了铁器厂一月,除了一开始帮过刘义一次,路君年之后都没怎么跟他们过多交流,如今刘文问起,路君年才想起他一直忙着找线索,而忘了刘家二人。
仔细回想起来,路君年发现,他也很久没有关注到刘义了,今天似乎也没有见到他人。
路君年摇头,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文:“我跟他除了打铁的时候,其他时间从来都是一起行动的,可从最近开始,他每天打完铁后都不愿意跟我一同回大通铺,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变少了。我偶尔问起他是不是在调查解药一事,他都会不耐烦地转头就走,今天更是一整天没看到他人,我问了他们同队的人,都说他今天有好好打铁,我又问他们刘义去了哪儿,他们只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刘文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路君年静默片刻,仔细回忆今天铁房内发生的细节,可无论他如何回忆,脑中都只有不断打铁的记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淡化了,原本觉得喧闹嘈杂的环境,也因为习惯了逐渐适应,仿佛整个铁房内只有他一个人,眼中也只有烧红的铁块,手里也只能感受到重锤的形状和重量。
其他的事物,什么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他当下能很明确地回应,可放到现在,却是再也回忆不起来了。
为什么?他的头脑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路君年有一时的茫然,问刘文:“你还记得你今天打铁的时候做了其他什么事吗?”
刘文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摇头说:“没有其他事,我想不起来了。”
“你还记得我们进铁器厂的目的吗?”路君年又问。
“这是自然。”刘文肯定道。
路君年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刘文的模样,又很快蹙了眉头,试探地问:“你能跟我说说老先生的身份?”
“他是我们兄弟俩的养父,养了我们八年。”
“能再说得详细点吗?”
刘文摇头:“更多的不能再告诉你了。”
路君年抿了抿唇,沉声道:“刘文,我之前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非常不耐烦地回应了我。”
刘文不解地看着路君年,说:“我知道,进铁器厂的三天前,我回答你了。”
“对,你回答过我一次,可我现在在明知故问,你为何没有不耐烦?”路君年面色凝重起来,“如果按照之前,你刚刚应该回答‘我不是回答过你了吗?还问!’,而不是像你刚刚那么平静。”
“这有什么问题吗?”
路君年原地走了好几圈,垂着眸思考很久,复又看向刘文,说:“我总觉得,在铁房内待太久的人,都有点问题,我现在也好像出问题了。”
第222章
在知道路君年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后,刘文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离开时的背影显得步伐格外沉重。
路君年暂时思考不出记忆模糊的原因,决定先去找后厨的壮汉。
后厨内堆放了成堆的碗盘,路君年将手中的饭盘放在其中,洗刷碗盘的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他目光在后厨中扫视一遍,没看到要找的人,思索片刻,走出饭堂,在饭堂后的山坡上找到了拾柴的壮汉。
那人看到他,并没有太多惊讶,早意料到了路君年会来找他,背着装了一半柴火的竹篓,沉默地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