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手谕,之前在巷道内说的,不过是为了引你出来,但我确实是路恒之子。”路君年直言道,“你,身份也不简单吧?”
定方城的事这么棘手,稍有不慎就可能动到其他人的利益,除了他,谁会做出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路君年暂时还猜不到眼前这人受何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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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听了路君年的话,身体不由得后仰,将手交叠在胸前,再次细细地看着路君年。
“没有手谕,没人逼着你调查,为何还要留在此地?”老者语气冷硬,“昨天那样的情况,如果不是你的那番话,我完全可以直接将你抹除掉。”
“当然,现在也一样。”
路君年抬眸,清冷的目光对上老者犀利的眼神,坚定道:“我想成为跟父亲一样的人,而这些历练不可或缺。”
老者听了他这番话,兀自冷笑出声。
“你想当官,那该躲在屋子里彻夜看书,而不是在这里到处瞎逛,不怕一不小心丢了小命?”
路君年摇头:“不,纸上谈兵,当不好朝官,父亲也不是依靠科考成官的。”
老者:“你不怕得病死在这里?”
“这病没有传染性。”路君年说出了他这些天的发现,让老者眼前一亮。
“倒是小看你了。”
“如何?”路君年身体微微前倾,“你先别管我其他目的,我们想要探查清病疾的目的是一样的,我的能力,足不足够成为你的合作对象,共享信息?”
老者又用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摇了摇头:“你太瘦弱,帮不上我的忙。”
“什么意思?”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入铁器厂中调查。”
路君年很快明白过来:“那铁厂有问题?”
老者:“我在定方城很多年了,该调查的地方都调查得差不多了,除了进不去那铁器厂。”
“定方城的铁匠需要强劲的体魄,”路君年抿了抿唇,又说:“我可以练。”
“那要等多久?”
“你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我这点时间。”路君年从怀中拿出谢砚昨日给他的那块铁牌,“更何况,我还有这个。”
铁匠牌是身份认可的象征,能拿到这块铁牌的人,都是比试中的佼佼者,铁牌没有署名,只要路君年体力不算太差,能够拿起石锤打铁,就不会引人怀疑。
老者看到那块铁牌,果然双眼又是一亮。
“这是你今天送走的那小子的吧。”老者语气肯定。
路君年一诧:“你看到了?”
“我从昨天与你分开后就一直跟踪你。”老者毫不避讳地说道,“你看着不像习武之人,而他明显武艺傍身。”
更确切地说,他亲眼看到谢砚从马车中掷出半截银针,等马车离开后,他尝试着上前将银针拔出,都用了很大的力。
路君年并不否认:“你就说,给我时间,能不能成事?”
老者沉默了很久,起身走到窗边,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树影。
“我教你三个月时间,若是三个月后,你能穿着甲胄打好一柄长剑,我就让你跟着我做事。”
老者转过身,眸色深深地看着路君年,又道:“要是你打不好,我要割掉你的舌头,挑断两只手的手筋,以免在此地的事情败露。”
路君年背后油然升起一丝凉意,他垂眸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给对方答复。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三日后再来找你。”
“不。”路君年抬眼,目光坚毅地看着老者,“我答应,三月就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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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以后,路君年正式融入了定方城的生活,每日闻鸡而起,跟随着孟大夫的药童背着竹篓上山采药,认识了不少药材品类,并粗略了解了它们的药效。
一直采药到中午,正是太阳最晒的时候,路君年边吃着路边的野果边往山下走,下午给医馆摊好了药材晾晒,就又跑到老者指定的地方锻炼体格,一直练到晚上换一拨人开店做生意,才拖着酸软的双腿回到府邸。
医馆的活并不算重,还能锻炼耐力,但老者的训练方式,堪称地狱。
一开始还只是简单的扎马步,负重跑,到后来便是身上绑着铁链上下山采药,或是腰间坠着重物蹲下身行走于山间,路君年有时候腿累到实在抬不起来,还得让药童搀着他下山。
药童出于好心,可路君年却不敢次次让人搀扶,因为那神出鬼没的老者总是能够知道他有没有好好训练,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偷懒,晚上挂在路君年身上的重量便会增加。
就这么过了一月,路君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铃夜看在眼里,正要将这个消息用信鸽告诉谢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