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珊俟对路家的事不感兴趣,新臣老将的更迭本就常见,他说:“我没见过朝官,那人我不认识,父亲在跟他交涉,答应他们是迟早的事,我带你过去,只是想让你看看那人是谁,有没有办法交易完后跟他们撇清关系。”
路君年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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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停在了谭家门口,谭珊俟从座位下翻出两张毛毯,将其中一条递给路君年,说:“披着出去,到了谭府内才能解下来。”
谭珊俟没说为什么,路君年依言照做,跟着谭珊俟下了马车。
两人一下马车,周围很快有暗箭袭来,箭羽射在毛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接着又有好几道暗箭朝他们射来。
路君年顶着毛毯,很快跑入谭家,大门将暗箭全部隔绝在外。
“谭家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处境。”路君年感叹道。
谭珊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都是一群刁民,之前谭家货船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地馋着我家那批货物,我们才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货一起运,结果有福都想享,有难却翻脸翻得比谁都快。”
路君年在彩云间内听到过谭家的流言蜚语,边跟谭珊俟往屋里走,边问起谭家外的人影。
“那是家里送出去夜巡的暗卫,被他们编排成船员的亡魂,不过是为了增添谭家的罪孽,毕竟墙倒众人推,没人愿意考究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两人走到了廊下,只要走过庭院,就能到他们议事的地方。
路君年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谭珊俟诧异地回头看向他。
“又怎么了?”谭珊俟语气中透露出不耐烦来。
路君年手脚冰冷,身体有几分僵硬,他问:“府上的净房在何处?”
谭珊俟指了指道路的另一头,背过身站在庭院中央,说:“事儿真多,快去快回!”
“谭少爷帮忙带个路。”
谭珊俟明显不悦,语气生硬了几分,道:“我就在这里等你。”
路君年抿唇不语,快步往那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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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并不是要真的出恭,而是他刚刚在庭院中,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那人杵在庭院中央的石桥上,冷月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将他地上的影子拖得老长,他负手而立,腰背上背着暗黑的箭羽,一身墨色的劲装,束起的长发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即便没有看到那人的正面,路君年通过背影,也能知道,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谢砚。
路君年站在净房内,蹙着眉沉思。
谭珊俟除了明钧惟,没见过其他朝官,也没有见过谢砚,而谢砚,知道他与谭珊俟相识!
去年拿到春试榜单的时候,谢砚就曾问过路君年,谭珊俟是不是真的有如传闻中好看,还一定要路君年在他跟谭珊俟中选谁更好看。
路君年并没有对谭珊俟作出额外交代,如果谢砚跟谭珊俟碰上,问起他,谭珊俟说他在谭家,那么他插翅难逃!
路君年越想心底越凉,不由得开始怀疑谭珊俟此行的动机。
谭珊俟将他带到谭家,是真的想让他出谋划策,还是帮着谢砚抓他?
谭珊俟为什么也会用人皮面具?会不会是汤成玉也来了,帮着他做的,用来提醒自己?
路君年脑中思绪太多,一片混乱,他头一次这么害怕见到谢砚。
他策反了汤成玉,伙同人一起设计了谢砚,然后不告而别,留下那样一封信,若是谢砚心气小点,就会以为那封信是在嘲笑他的无能,才让人在眼皮底下溜走了。
谢砚盛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
路君年抿唇,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复又抬头,看着净房上方通气的小窗,足够一人从那里爬出去到院墙外面。
就这么离开,路君年又心有不甘,他咬着腮肉,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暗自想着要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身后的木门突然被人叩响。
“叩叩叩——”
第177章
“叩叩叩”不耐烦的敲门声响起,路君年身体一弹,扶着墙面的手不由得收紧,双眼紧盯着门扉。
“你好了没有?”谭珊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过就是让你看个人,不至于紧张到泄腹吧?”
原来是谭珊俟,路君年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拉开门,低声道:“好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真泄腹了?”谭珊俟注意到路君年双唇紧抿着,都没有了血色,眼神也很奇怪,“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明大人让我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路君年缓缓说道,“至于我会不会告诉你,取决于你之后的举动。”
明钧惟没跟他说重要的事,路君年说出此番话,只是为了牵制住谭珊俟,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跟谢砚通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