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城内有钱的商贩那么多,就算你搞掉了除谭家外竞争最强的陶、王两家,他们也不一定会把那么重要的交易交到你手中。”
“所以我还准备了一场英雄救英雄!”元洄说,“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就是了。”
路君年眼皮一跳,问:“是什么?”
元洄摆了摆手,说:“算了,既然谭家还得城主看重,我这些小技俩也就在大人物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引来大祸,不说了。”
路君年估计,又是什么损人利己的招数。
元洄叹了口气:“谭家闭门一个多月,流水骤降,城内的谭家商铺关了一家又一家,我还以为谭家大势已去,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白白浪费了那些银子。”
-
“你确实一点机会都没有。”路君年又说,“云梦城接连发生的这一切,你觉不觉得像是有人在做局?”
这是一场专门针对谭家的局。
元洄垂头丧气地问了句:“什么局?”
“请君入瓮。”
元洄眨了眨眼,路君年在说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路君年:“我查过记载,谭家起家时用的就是见不得光的手段,劫了别人家的船,让人被迫陷入困境,谭家又向他们抛出橄榄枝,那人家没了钱财,欠下一堆债务,无奈之下只能合入谭家,为谭家谋事,谭家用这样的手段吞并过云梦城好几家商贾大家,最终稳坐云梦城第一位。”
而这也是为什么,谭家多年来一直没有高位官员,强盗一般的商人思想跟官道极不匹配,从商得来的银两足够后辈花销,也就不再执着高官厚禄了。
直到谭珊俟的出现。
这还是谭家祖上的事,已经过了几十年,谭家为了家族的名声,不可能将这些往事公之于众,路君年能够知道这些,完全是依靠谭珊俟写给明钧惟的那些信件,拼凑出的谭家起家史。
从而也知道了明钧惟不接受谭珊俟的原因,而他同样可以利用这一点劝服谭珊俟。
“先摧毁,再援助,以救世主的形象让人感激,正是谭家的惯有作风,只不过这一次形势翻转,翻船的是谭家罢了。”
路君年说完,元洄脑子转得很快,说:“你是说,有人故意弄翻谭家的货船,他们账面出现巨额亏损,让他们不得不接下今晚这桩交易?”
路君年轻点了点头,说:“所以,这场交易本身就是为谭家设下的,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不仅你没有,陶、王两家都没有机会,他们接不下那么大的交易,只有谭家可以。”
谭家虽然账面上亏损严重,但他的体量足够接下别家接不下的交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正是这个道理。
路君年也是在知道了这场交易,看到护卫队奇怪的巡视路线后,才看清了这一切。
-
元洄双手撑在桌上,狠狠地揉了把脸,满脸苦恼,说:“他们私下谈交易不好吗?害我白准备这么多,除了让陶、王两家间生嫌隙,啥也没捞着。”
“我猜,这场交易,谭家不愿意接,”路君年捏着纸页,手指微微收紧,“因为,这是一场豪赌。”
他猜到所谓的大人物是谁了。
现在是七月末,正值盛夏,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路君年记得,今年夏天是皇帝的四十寿辰,钟译和去年曾说过,今年会在峳城新建的避暑山庄为皇帝贺寿,皇室、朝官皆随行同往。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已经在峳城了。
舆图上,峳城跟云梦城之间,隔着地域狭小的云锦城,以水道相连,从峳城乘船到云梦城,只需要七日时间。
上一世,谢棱渊在云梦湖宴邀纨绔子弟是在两年后,若要建一条那样富丽华美的游船,由谭家监制,需要的时间差不多也是两年。
也就是说,谢棱渊应该从这时候开始,就联系上了造船的人,而云梦城属于齐地,谢棱渊还有封地的时候,一定提前到过这里,自然也知道封地内的状况,知道谭家最适合他做这样的局。
结合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的推论,路君年怀疑,谢棱渊就是在这个时候跟谭家做的交易,也让谭家不得不加入谢棱渊的阵营,成为谢棱渊又一个敛财渠道。
而此时的谢砚还没有放弃太子位,谭家知道这桩收益颇丰的交易背后意味着什么,静观虎斗才是上上策,并不想答应这场豪赌,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被架上了不得不抉择的分界线。
大人物,路君年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谢棱渊。
-
当然,路君年并没有跟元洄说起他的推断,也没有说出他们可能的交易内容,为谭家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做生意都有风险,何况是被人逼着接下这交易,交易对象如此强横,谭家也有血性,自然心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