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钧惟点头,说:“我会送到方大人手中,至于其他的,案件牵扯较多,就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了。”
路君年明白,太学堂三位官女子被烧死一事都没有流传开,想来是宫里还有其他考量,左右能够探知的信息他们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获知了,剩下的只能看宫里的意思了。
“你有何打算?”明钧惟问路君年。
路恒一死,路家相当于没了主心骨,而太子即将大婚,路君年这太子侍读的身份实在尴尬,明钧惟见路君年心思缜密,想问路君年有没有来刑部的打算。
路君年很快明白明钧惟的意思,摇了摇头,说:“我对侦破案件没有太大兴趣,如今家中没有朝官,也不再是官学子的身份,等时机成熟了,想先去云游四方,增长阅历,再参加两年后的春试。”
明钧惟有几分诧异,问:“你要辞去侍读一职?太子允了?”如果还是太子侍读的身份,必然不能离开东宫太久。
“没有,所以我打算写辞呈,直接送到皇上手边。”路君年道。
辞呈,原本是告老还乡的朝官才会写的,如今他年纪轻轻就要写下了。
如今洛家出了问题,他自然不能再去找洛青丹,谢砚又不同意,他便只能另辟蹊径。
脱去官学子跟太子侍读的身份,他已经不能留在太学堂了,春试可能用到的书籍抄了部分,或许能够在民间应用,增长见识。
“离京以后,可有想去的地方?”明钧惟又问。
路君年眼皮跳了跳,面色如常地答:“鹿州。”
第158章
听说路君年想去鹿州后,明钧惟给他说了很多路上需要注意的事。
“鹿州贫苦,切忌穿得太过富贵,以免引人惦记。”
“从京城到鹿州,路途遥远,最少也有十五日的车马行程,间隔的驿馆非常远,最好带上详细的舆图,再带一个咨客,以免中途行错路错过了驿馆露宿野外。”
“听闻鹿州民风剽悍,无论男女都五大三粗,力大能扛鼎,你这样白净欣长的模样,夜里一定记得关好门窗,当心半夜别被人掳走。”
明钧惟说得头头是道,显然对鹿州有一定了解,路君年安静地听着,没跟他说府里其实有个从鹿州来的人。
等明钧惟说完,路君年浅笑道:“明大人不怪我之前利用你了?”
明钧惟抱着臂往后靠在椅上,目光落在案册上,沉默了很久,才说:“没有下次。”
“好。”路君年起身告辞。
从刑部离开后,路君年又回府看了看路恒,柏芝守在床边,说路恒的气息已经趋于平静,或许再过不久就能醒来。
路君年便安下心来,等回到东宫,已经是晚上,过了晚膳时间。
路君年依谢砚的意思宿在东宫主殿,谢砚却迟迟没有回来。
他问起宫人,宫人支支吾吾地答:“东宫新建了一座偏殿给太子妃,今日刚刚修葺好,太子殿下去看了,现在还没回。”
难怪最近听到了很多杂音,东宫还出现了工部的人。
路君年抬眸看向宫人,道:“我就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总不能是太子妃已经住进来了吧?”
路君年话音刚落,宫人很快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喊道:“路侍读息怒。”
看来一语成谶。
“起来,别跪我。”路君年起身,往殿外走去,“新建的偏殿在哪儿?带我过去。”
宫人赶忙起身,见路君年脸上似乎没有怒意,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路君年往东宫深处走去。
东宫占地很大,除了正位上最显眼的主殿、偏殿,便是后面的竹林和山水,风景宜人,俨然一副小桃源的景象,因为位置偏僻,反而显得幽静闲适。
“建在了这么偏的地方?”路君年走过石子路,终于看到了新建偏殿的一角。
晚间夜风习习,竹林飒飒作响,偶有鸟雀飞过树梢,发出清脆响亮的鸣声,路君年抬眼望去,能看到弯月悬在青翠的绿瓦之上。
暮色渐浓,清辉如旧,却照新人。
路君年踌躇片刻,复又抬步向前,往新建的偏殿走去。
也罢,总要面对的。
宫人行至偏殿外的第一道门就不再向前,路君年问起缘由,宫人只说是太子不肯让人随意进出这里,路君年遂一人走过好几道宫门,直到行至偏殿矮墙外,紧接着就听到谢砚充满怒意的声音,隔着一座矮墙传出来。
“真笨!教了这么久连人都不会叫。”谢砚怒道。
路君年在矮墙边站定,很快听到有小孩的啜泣声,似乎想哭又不敢大声哭。
周围还有其他人,他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接着有人朝着这边走来,路君年便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径直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有人将一个小孩抱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