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路家,往年的这个时候要去拜访什么人?或是有其他必须要做的事吗?”
烟儿摇头:“老爷会去拜访旧友,少爷生着病不出门,大部分时间在府上读书作画……”说到这里,烟儿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路君年已经没有病了,年后还时常出门。
谢砚自然注意到了烟儿的停顿,手上动作又一紧,追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烟儿:“去年这个时候,少爷常去三条街之外的面馆跟人见面。”
“跟谁见面?”
“刑部的明大人。”
谢砚挑了下眉,冷声道:“他每次去见明钧惟都夜不归宿?”
“不,只有这一次。”
谢砚再问不出其他话,遂放开了烟儿,飞快地翻窗而出,烟儿甚至都没仔细看清他的面容,只知他在黑暗中的模样还算俊朗,身手也不错。
谢砚快步走在街巷内,天色黑下来,商铺都已经关门,街上一片黑暗,也没有多少人,毕竟临近宵禁时间。
他一路留意着过路的行人,一面思考着路君年会去哪儿。
“主上,明钧惟的屋中并没有人,我们没有找到路侍读。”铃夜悄无声息地出现,跟在谢砚身后说道。
“城中可有异常现象?”谢砚头也没回,快步往前走。
铃夜答:“李家门口还停着好几辆马车。”
谢砚冷笑一声,说:“这么晚了,他们也真是不死心,生怕人不知道他们做过的龌龊事。”
两人正谈着,前方突然多了很多乱窜的百姓,铃夜赶忙前去探查,随后又快速返回谢砚身边,说:“李家走水了,烧的是存放奏章的屋子。”
谢砚脚步一顿,沉声道:“你们继续找路君年,找到他了来李府告知我。”说完,往李府的方向跑去。
明钧惟将椅子砸在窗上,终于将窗砸开,锁被敲撞开,掉落在地上,明钧惟捡起那锁,冷冷看着李明昀,说:“准备得真充分。”
李明昀尴尬地移开视线,不说话。
路君年最后一个从窗口跳出来,落地点没挑好,崴了脚,他扶着墙面站起身,对两人说:“去救火。”
“你疯了吗!那么大的火我们怎么救?”李明昀当下便不满地反驳。
路君年抿唇,说:“那人的目的就是烧掉奏章,不想让做过的事被上报到朝堂。今晚的事一定会传到皇上耳中,如果所有的奏章全部被烧了,皇上问起来,你们李家要如何交代?”
李明昀撇了撇嘴,说:“那也有下人在灭火,轮不到我们几个,我还是小孩。”
明钧惟嗤了一声:“危急关头,你现在就说自己是小孩了?你跟人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小孩?你刚刚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小孩?”
“这是我们李家的事!”李明昀也恼怒道,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到如今的地步。
“你也说了这是你们李家的事,我本来就没打算管。”明钧惟看都不看李明昀,对路君年说:“你也看到了,他们李家人还不愿意让我们救火,反正最后交不了差的是他们,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罢。”
路君年走动两下,虽然崴了脚,但也不是不能走。
“不,这火我们一定得救,起码一定要把所有的奏章全部搬出来!”路君年神色严肃,“他们做过的事吏部的人一定都知道,写在奏章上的也只是书面文字,想要人不追究,让皇上不知情,绝不仅仅只是烧掉奏章那么简单。”
奏章烧毁了可以重写,路君年觉得,他们应该还有其他打算。
“虽然我还想不到他们要做什么,但我们现在只能救火。”路君年又说,“火势那么大,你觉得你们李府的下人真的关心奏章有没有受损?他们只需要保证火灭了就行,奏章只会牵扯到姓李的李家人。”
李明昀眼神闪躲,他有些畏惧火势。
“先去看看,火灾现场,反正最后还是得由刑部搜查。”明钧惟没管李明昀,往书房走去。
到了现场,路君年他们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书房内的书籍奏章已经搬出了一部分,剩下的已经被火烧完了。
起火点就在屋中间的桌面上,环形书屋如今仅剩一座黑黢黢的空壳,书籍奏章散了满地,到处是人的哭号声。
明钧惟走到李元迁身边,亮明身份,询问事件发生的起因经过。
李元迁疑惑地看着明钧惟,不明白刑部官员为何从李府里面出来,李明昀走到了李元迁身边,给他解释。
路君年走到奏章堆旁,想要上手翻看少了多少,手刚刚抬起,就被人抓住,接着被人拽着远离了人群。
拉走他的人一身墨色华服,头上戴着斗笠,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路君年崴着脚,一深一浅地跟着,直到被他拉到了李府外无人在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