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汤成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汤成玉:“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但你今天不在东宫,是我喂的太子,太子一早就不吃东西了,我就跟他说你走了,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他才变成刚刚那样。”
路君年眯了眯眼,心想:谢砚病重后这么黏人吗?他离开一天都不行?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不怪你,去歇吧。”路君年也有点乏了,他原本是打算今晚宿在路府的,却中途被人叫进了宫。
汤成玉这才离开。
路君年洗浴完后坐在谢砚身边,手里捧着小匣垂眸沉思,很快又沉浸在机关的世界中。
蜡烛燃了一半,发出一声轻响,路君年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解了这么久都没有解开机关,他最终决定暂时搁置,反正里面的东西也没长腿跑不掉,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打开。
放下小匣,拿起无名书,路君年随手翻开一页,眼瞳微颤。
只见书本上的两人赤诚相见,一人坐在另一人腰腹上,身体微微往前倾,长发垂落在另一人身上,手指抓着人肩膀,留下几道指痕。
画面上的两人双颊绯红,脸上都带着笑容,密不可分地抱在一起,让路君年看了满脸通红,飞快地关上了书,往旁边看了一眼,见谢砚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路恒竟然会花重金买这样的书送他,叫他意想不到,他面露难堪地看着没有书名的淫书,觉得再看一眼眼睛都会被玷污,可路恒送的书又不能随意毁掉。
思考了很久,路君年最终拿着书走到书桌前,在封页上写下“帐中逸事”四字,将这本书放到了书架最顶上,眼不见为净。
此书还是不要再翻开得好,路君年心想。
熄了烛躺在床上,路君年转头看着谢砚的脸,突然上手捏了捏他的脸。
“到底是我先解开小匣的机关锁,还是你先醒呢?”
十八岁的及冠礼平平淡淡,路君年突然想起,一年前的小年夜,谢砚从风雪中而来,踏进了路家的府邸,给他送来了莲花白玉钗,而今年谢砚却来不及醒来。
想到这里,路君年心里一颤,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跃上心头。
身边的人没有一点动静,平躺在床上任他拿捏,路君年觉得甚是无趣,松了手,重新跟谢砚十指相扣,贴着谢砚慢慢入睡。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除夕。
宫中各个宫殿内都挂上了红灯笼,窗上贴着红色的生肖剪纸,就连桌上的茶碗都换成了红色的花纹底。
路君年看着东宫内忙碌张贴的宫人,想起了路家人。
今年他得留在宫中陪着过年会,谢砚还没有醒来,他怕汤成玉在年会上露怯被人看出来。
汤成玉显得非常紧张,戴着谢砚的人皮面,脚下还穿了垫高的鞋子,坐在椅子上,虽然模仿了谢砚的坐姿,眼神却飘忽不定,心事重重,双手也不由得想交握在一起,却又顾及着路君年的话,被迫分开双手,右手不安地挂着微晃,很是焦躁。
路君年走向他,说:“不必担忧,如果皇上问你什么问题,你只管按我教你的回答,无论如何我都能给你兜圆回来。”
汤成玉突然抓住了路君年的手腕,抬着头看他,眼神中有惧意,问:“如果被发现了,皇上会杀了我吗?”
路君年思索良久,说:“我不骗你,有这个可能,所以你一定不能被人发现,不然不止是你,我,东宫这些人,都会被砍头。”
他不想用花言巧语骗汤成玉,给他盲目的自信,从而掉以轻心让人抓到把柄,他得让汤成玉知道,这是一次不能失败的赌局,事关东宫上下数百条人命。
路君年要让他时刻保持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不能有一点侥幸,让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前功尽弃。
汤成玉没想到路君年会这么说,闭上眼睛在心里给自己疏解紧张。
“除了直面殿上,你再没有其他退路。”路君年沉声道,一手按在了汤成玉抓着他手腕的手上。
汤成玉睁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深吸一口气。
“好。”汤成玉答道。
谢棱渊出现在年会宴上在路君年的意料之中,虽然对方被关了一年紧闭,但只要虞贵妃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谢棱渊就不会缺席年会宴。
毕竟年会宴本就是皇家团圆热闹的日子。
路君年跟在汤成玉身后落座,谢棱渊就坐在汤成玉左手边,在路君年左前方,还特意挑衅地看了汤成玉一眼。
汤成玉知道谢棱渊,脑中谨记着路君年的话,挑眉看了谢棱渊一眼,轻勾了嘴角一言不发,做出一副不屑与谢棱渊多说的模样,兀自倒了一杯酒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