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垂着脑袋不敢看路君年,默默地应下。
返京当日,路君年见到了久违的路韵。
路韵牵着小娟,手里还抱着三堂妹,站在城门口为他们送行。
“我将秀雯过继给小铭,将她们葬在一起,在下面也好有个伴。”路韵说。
路君年缓慢地伸出手,碰了碰小娟脖子上的福禄寿小像,小娟抓着他的手说:“以后我会保护好娘亲。”
路君年的手还没有恢复,只能冲她笑了笑,说:“好好读书,我明年回来看你们。”
小娟笑着灿烂,飞快地点头。
路韵神色还是有些惨白,亲人离去对她的打击太大,她强颜欢笑,问起路恒:“云霏,哥哥身体还好吗?让他多保重身体,不用担心我们。”
“挺好的。”路君年轻声道。
“如果他很忙的话,胡泉城的事,还是别让他知道好了。”路韵说。
路君年:“姑姑,如果爹让你们去京城,你们会去吗?”
路韵垂眸想了很久,随后摇了摇头,说:“我一个嫁出去的寡妇,还带着两个小孩,住在哥哥家,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你放心,哥哥给的钱足够我们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路君年没再劝说,路韵跟年铭一样,出嫁前很少出家门,以前过年的时候会去京城跟他们过年,但除此之外便没出过远门,如今季远走了,她们孤母寡女的,还是留在熟悉的地方好。
告别的话像是永远也说不尽,可马匹的鸣叫声,城门上的钟声,马夫不耐的叹气声,都在催促着他们尽早上路。
路君年道了声珍重,就被马夫扶坐回马车,车门一关,长鞭打在马背,路韵的身影就被隔绝在了马车外。
他打开车窗,小娟跟他招手挥别,他笑了笑,也挥了挥手。
此时一别,山高路远,再见又是一年。
路君年自己一人坐着一辆马车,谢砚和钟译和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晚上宿在沿路的驿馆,路君年才遥遥地望见谢砚的身影。
谢砚是被人抬进驿馆的,躺在木架上一动未动,身上受了多重的伤可想而知。
路君年心里有愧,没再提过想见谢砚的想法,一个人吃完饭看会书,然后又孤身躺在冰冷的床上,枕着带着霉味的被褥入眠,第二日一大早又坐回马车赶路。
顾及着谢砚的伤,回程用了十日。
而这十日,谢砚依旧没有醒来。
马车入了京城,两辆马车就往不同的方向驶去,路君年回路府,谢砚他们回皇宫。
路君年被人簇拥着下马车,看到久未见的路府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欣喜,谢砚的伤势一直盘桓在他脑海中。
他将烟儿送给他的香囊还了回去,烟儿脸上的笑脸很快挂不住,瘪了瘪嘴怎么都不肯把香囊收回来,最后掩面哭着跑走了,又被路印文训了一顿,回来跟路君年请罪。
他人对他的爱慕之心本就无罪,路君年并没有罚她,跟她讲清了道理,烟儿最后不情不愿地把香囊收了回去,细心地给路君年换手上的药。
“少爷喜欢什么样的人?”烟儿不甘心地问。
路君年沉思了好一会儿,淡笑着说:“爱笑的,好看的,聪慧的,在外人面前张扬不可一世,但会跟我示弱,会对我撒娇的,”说到这里,路君年顿了一下,又低声说:“最好不要对我有所隐瞒,然后,听我的话。”
烟儿撇撇嘴,说:“原来我不好看,不爱笑还笨。”
“烟儿聪明伶俐,明眸善睐,自有良人喜欢。”路君年仍旧神色恹恹,又吩咐烟儿,“将我放在匣中的莲花白玉钗取出来,托人送到东宫去。”
第117章
因为临近秋猎会,太学堂还没有恢复学课,路君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路府养伤。
官学考的结果出来了,路君年处在中游,而在他之后的官学子全都挨了太傅的骂,被罚了抄书。
路君年对此无动于衷,坐在桌前解国师布置的难题。
大朝会也已经结束,京城的外乡人又陆陆续续地回到各个城池。
十月末,路君年从路恒口中听到了胡泉城两座山体接连爆炸的消息,钟译和最终还是把山炸了。
但庆幸的是,并没有听到胡泉城城主毙命的消息,想来是虞有方来不及动手,偃旗息鼓了。
路君年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协商的,反正,皇帝也没有过问胡泉城的事,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
路君年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胡泉城发生的事告诉了路恒,但隐去了谢砚的存在。
路恒眉头紧锁,愤怒地在屋子中间走来走去,最后又重重坐下,右手拍着桌子叹息:“竟然搭上了这么多条人命。”
路君年将供词和手印交给路恒,问如果是他在胡泉,又该如何处理胡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