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将符号画完,又指向月柔画中远景亭子的位置,将画面倾斜过来,说:“他们身上符号的位置可是在这里?”
谢砚眼睛盯着这幅图,突然就看懂了,唔了一声。
因为路君年后来又在画上加了个人,多添了几笔,谢砚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这是个人。
“谁给你画的这幅裸男图?”谢砚失笑道。
钟译和也很快看出来了,说:“原来如此,这小舟的位置还真是……嗯,惟妙惟肖。”
路君年哑然,轻咳一声,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月柔在钟灵阁接见过一位身上有这个符号的人。”
谢砚说:“这个符号确实是他们那群人的标志,就像铃夜身上的符号一样,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每个人的位置都不一样,即使死后面容模糊,也能通过符号位置,来判断此人是谁。抓来的人全都脱了衣服搜过身,并没有人的符号在这个位置上。”
三人再次沉默下来,推断再次陷入了僵局。
“我觉得,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
路君年说完,看向谢砚,意有所指。
谢砚挑眉看向他,道:“不行。”
“我还没说要做什么。”路君年淡淡道,端起茶杯喝茶。
谢砚:“我猜你想见唐墨洵,但我不许。”
唐墨洵是虞有方那边的人,确实有可能知道月柔指的是谁。
“我倒觉得,这画中所指的人并不是很重要,”钟译和说,“你只是问她见没见过这个符号,她或许只是刚好接见了一个带有这个符号的人,就把他画在了画中告诉你,但这本身并不能说明这人身份很重要。”
谢砚手指轻敲着桌面,长长呼出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路君年思索无果,最后不得不觉得,钟译和说得对。
他刚刚陷入了思维怪圈,而钟译和一语点醒了他。
“唐墨洵已经抓到了,他是整个胡泉案件的重要人物,但是我们的行踪也已经暴露了。”路君年重重闭了下眼,复又睁开,看向谢砚,说:“虞有方知道你在胡泉。”
事已至此,谁都知道不能再往下查了,万一虞有方六亲不认,将他们围堵在胡泉,挟太子往京城逼,战事一起,谢砚就要背上骂名。
谢砚抓了抓头发,手撑着额头沉思,路君年跟钟译和都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喝茶。
良久,谢砚才抬起头,看着两人,说:“来都来了,那就顺道去拜访舅舅。”
路君年手一顿,茶杯盖轻磕在杯缘,发出轻微的响动。
路君年:“你有何妙计?”
谢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茶水面,眼眸深邃,说:“我们在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胡泉,不如就借着他的手,将唐墨洵处理了。”
钟译和不解:“你要将唐墨洵交出去?这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既如此,他们又何必费劲去抓人?
谢砚:“不,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药水的事,随时有可能将药水的消息传播出去,胡泉百姓肯定要讨个说法,众口铄金,他就不可能将此事大事化了,何况我们还要返京,此事传到京城,只会给他们增加麻烦。这背后的事已经超过了我们地能力范围,反正唐墨洵也是要死的,把他交出去,由舅舅亲自处理,名正言顺,而我们在胡泉剩下的这些日子,不会再受到袭击。”
说到这里,谢砚笑了一下,道:“说不定,唐墨洵怕死,最后会转头咬舅舅一口呢?”
“可毒的事如何解决?还有火药。”钟译和又问。
这些才是实实在在威胁他们的东西,也是他们一开始往下探查的源头。
“他们的人也中了毒,他们比我们还急,回京城的路上,我会秘密带走一批中毒的人,交给太医检查。至于火药……”谢砚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盖重重一盖,叹道:“没辙!”
只要那批火药还在胡泉城内,胡泉的百姓还是会受到威胁,以他们的能力,已经不足以掌控这样的局势了。
努力过了,但没有用。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在查了,应该会秘密将一部分火药运到别处,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动手的。”谢砚又说。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得尽快回京。”许久没有出声的路君年突然说道。
那毒不知何时会染上,也就是虞有方的后备并不充足,才会跟他们一群未及冠的小孩让步这么多。
谢砚听闻,缓缓点了下头。
“我会让人盯着炼场那边,最坏的情况,就是等不到修河道,只能直接炸山了。”
三人去见虞有方的那天,唐墨洵成了重罪犯,关押在木笼内,从胡泉的城门一路穿过主街道往南,一路上都被人围观、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