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棱渊手段比谢砚更为强硬,也更为心狠。
路君年沉默了,钟译和在桌对面淡定喝茶,他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
谢砚:“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想应对的办法。夜林泽山高路远,深山里地形复杂,不为外人所知,译和在山里修建了各种密道,即便山里发生意外,也足够人安全撤离。我将兵队藏在那里,如果将来真的拼不过谢棱渊,坐拥整个夜林泽,我的人也足够在那里安度晚年了。”
谢砚说完,一口喝尽茶水,将茶杯轻推到路君年手边,眼神示意他倒茶。
路君年边倒茶边问:“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半年多前,他曾问过谢砚如果不是太子想做什么,谢砚的回答是游侠,如今谢砚在夜林泽安排的一切,倒真有点游侠意味。
放浪江湖,四海为家。
谢砚笑着点了点头,说:“哪天兵败了,夜林泽便是退路。”
路君年轻咳一声,回归正题,跟钟译和说了一遍炼场的事,顺道问起:“追船的工人都有什么特点?”
钟译和回忆,说:“他们似乎看不太清东西,有好几人被地上突起的东西绊倒,而且大多长得差不多,都是一副苦难相,嘴唇发白,眼眶很黑,腰背佝偻。”
刚好跟他们所知的信息对上,路君年说:“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炼场,如今你们想要的硝土被人中途劫走,而我刚好也想探查炼场之事,得想个办法混入炼场中。”
“不行!”谢砚当场反驳,“哪怕那批硝土不要了,我们也不能以身试险。”
路君年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声道:“就算你不要了,那些硝土也不能让给他们。”
根据钟译和那船的硝土量估算出所有硝土量,做出的火药足够炸毁一座山!
谢砚闭上眼陷入沉思,钟译和喝着茶没有说话。
“不如,顺势把那座山炸了。”路君年思考了很久,说。
路君年话音刚落,钟译和率先吸了一口气,谢砚也缓缓睁开眼,笑问:“云霏有何妙计?”
“他们利用舆论,我们也可以利用舆论,那炼场建起,本就是依靠以讹传讹。”路君年说,“火药都藏在山体里,找个机会把所有工人全部引出那座山,再将炼场炸毁,我们再找几个人假扮从里面逃出的伤员,说出这一切都是骗局揭露他们的阴谋。”
钟译和:“炼场被毁,他们的药水也不能再卖,他们便再敛不了财了。”
“山体被炸,很可能发生坍塌、山体倾斜,此举风险很大。”谢砚说着,从旁边的桌上取来纸笔,绘出了胡泉的城图。
“此地是主城,此地临河,山体就在这个位置。”钟译和点在了其中一处。
谢砚手指沿着河流而下,最后落在一处,说:“只要炸的位置正确,控制山体倾斜的方向在这个角度,山上崩落的流石、泥块全部流入河中,可以减少对周围地区的影响。”
路君年看着谢砚指的方向,蹙了眉,道:“此法可行,但涌出的泥石一旦过多,很可能直接堵了河道,造成决堤,半个胡泉城就会被淹没,毕竟流经胡泉的这条河河道并不宽。”
这条河其实算得上是胡泉城的生命河,其他的河水量小又短,流不到整个城区,胡泉的用水排污全都靠着这一条主河,但因为河道窄小,汛期常常发生漫堤一事,好在胡泉白昼长,太阳烈,漫出的河水很快又会被烤干,无伤大雅。
说着,路君年顺着谢砚所指的位置,接过谢砚手中的笔在河道中间横了一笔,随后又在旁边画出一条支流,连到了临城——峳城。
“炸山之前在这个河道旁边挖一条水道,跟峳城的大河道相接,胡泉的河流流经峳城,甚至能抵达更远的云锦城和云梦城。”路君年越说眼中越是光亮,“江南有一条大运河,河两岸的城池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商人来往贸易频繁,江南各城年入税利轮居于大元国榜首,靠的就是条大运河,现在我们也可以在胡泉城修建这么一条大运河,将南北一路河道全部串联起来!”
谢砚也被路君年的情绪带动,边听路君年说话,边下笔,陆续画出旁边的城图,图画得越清晰,脑海中关于河道的构建也越清晰,谢砚眸中隐隐闪动着火光。
许久后,谢砚终于停下了笔,看着连着的胡泉、峳城、云锦城三座城池,咽了口唾沫。
“这可比开炼场卖药水赚钱。”谢砚勾唇笑道。
路君年:“胡泉盛产茶叶、瓜果,天然的地理气候是其他城池所不具备的优势,只要找到了销路,就不怕没有工人采摘。”
船只来往,商队通运,人流交会,是巨大的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