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宸叹息一声。
即便这个回答在依依的预料之中，他依旧免不了失望。
他拿起桌上的灵果咬了一口，一边咀嚼着，一边仿似并未听出楼青茗的推拒之意般，直接坦言：“凡事也别说得这样绝对，今日我来此，便是想为少宗主推荐一位妖修，等你听完她的条件再说拒绝也不迟。”
楼青茗看了他会儿，最终还是颔首：“也可，不知太上长老所言的妖修，具体是哪个？”
听得这话，一直坐在旁边的依依当即抬头，对上楼青茗清明的视线后稚声开口：“就是我啊，少宗主。”
楼青茗：“……是你？”
一个化形期的妖修，来契约她这个刚刚晋阶金丹的修士，她很想询问依依一句，缘何这般想不开？
依依的腰杆挺得笔直，就连她之前微有踢踏的小腿也停止了动作。
“就是我哦，依依没有开玩笑，少宗主无需置疑。”
楼青茗端量着面前的女童，眯起眼睛郑重回应：“既是依依前辈，那么想必对晚辈也有所了解，您应该知晓，我并无再契约妖修的想法。”
这一点之前在飞舟时，依依对她进行过试探。
依依认真颔首，口中却并未退却，只是一字一顿地清晰开口：“那是别人，不是我。依依是不一样的，少宗主可以听听我的理由。”
她们两人，一大一小，一笑一严肃，目光相对中，气息凝滞，各有想法。
半晌，楼青茗率先移开视线，她端起酒盏送至唇边，啜饮了几口，道：“不知依依前辈有何种理由，自信能够说服于我？”
依依眉宇微松，眸色清亮：“少宗主你修的道既是与皇道有关，那么你最终契约的灵兽中，便应文武皆有，各类齐全，如此不仅对你以后的悟道有所帮助，就连修炼生活也会顺畅几分。”
“少宗主现在契约的几位妖修，依依已经了解过。既明为攻，残波为守，白幽为种植，剩下的金卷、乖宝几个，由于修为太低、年龄尚小，基本都是玩闹，能够给你起到的帮助有限。”
“我觉得少宗主还欠缺一个文类妖修，智慧右脑，不仅能为你稳定修炼好方向，还能在关键时候给予你帮助，为你辅佐并提供建议。”
楼青茗半垂下睫羽，掩饰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却未马上说话。
她觉得依依说的，也并非完全正确。
她其实是有文类辅佐的，那就是佛洄禅书。
只不过佛洄禅书于她而言，更相当于幕后幕僚，不能出现于人前，也因此在她的契约妖修中，就好似出现了这样一个短板。
楼青茗将酒盏放至桌上，抬手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随意询问：“还忘记询问前辈根脚为何。”
依依唇瓣微抿，稚声开口：“犼。”
楼青茗：……原来是犼。
不对，犼？！
犼？！
依依竟然是只犼？！！！
一瞬间，楼青茗的眼眸睁大，动作停顿，就连心都被吓得快跳了几拍。
一个犼字，很痛快地打消了楼青茗刚刚升起的几分迟疑：“依依前辈，我觉得我们可能会不大合适。”
五大能吃的神兽中，饕餮只排最末，她都是将压力转移了给宗门，才勉强支应下来。
这若是再来一只犼，且不说邹存那边还会不会同意，就说她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而同一时间，在识海中佛洄禅书拍着膝盖的大笑声中，楼青茗也想起了犼的特性，并明白了她此番来寻到自己的缘由。
“我老祖走的也是皇道，若你想契约皇道修士，我可以为你引荐。”
死道友不死贫道，先将凤君老祖举荐出去再说，凤君老祖领完遗产以后，肯定比她有钱。
“但你老祖修的却是暴君之道。有明君可跟，我为何要在暴君手下拼死谏言？！少宗主，依依年龄还小，受不了太大委屈。”
楼青茗：……
祖宸全程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话语，迟疑地往依依身上看了一眼。
他纳罕于她此刻的坦诚，竟与他们之前在外商议好的流程完全不一样。明明之前就有说过，应该和缓、铺垫，再提及根脚。
但看着依依面上的镇定，祖宸犹豫片刻，到底是将到嘴的话咽回。
依依到底应是比他聪明的，他应该相信她，至于现在，再继续往下看就是。
此时依依的双眸明亮，在见楼青茗短暂地无语后，她就迅速地抢占了话头，勾起唇角：“少宗主先不用着急拒绝。”
依依的五官本就精致非常，只是她大多时候都是板着张小脸，就连偶尔发呆时，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几许凶相。
而现在她这一笑起来，在其运筹帷幄的自信目光中，倍显可爱与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