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生怕别人捷足先登,又拿出一大笔科研经费资助研究所。
其实所里的人考虑的并没有这么多,除了极个别钻到钱眼里、发水刊混资金之外,他们只想最大限度地救人。
既然此公司具有极强的号召力和组织力,由他们来推行芯片也未尝不可。
悲剧就此埋下伏笔。
安凉回家休息半天后,又重返研究所,开始猛灌咖啡工作。
她在研究一款品牌名为“ROBOT”的设备的问题。该设备厂家配置低廉,最容易被病毒入侵,却因为购买的大多为社会底层阶级,发声并不算大,研究者们大都忽略掉了它。
但研究出针对ROBOT的芯片很重要,因为再贫困的人也是人。
电话打来时,安凉正披着大衣,趴在休眠的电脑前睡觉。
她被铃声一惊,揉着眼睛接听电话,“喂?”
“啊,是我。医院?发生什么了?”
“......”
电话那头的人平静而快速地传递着消息,安凉却逐渐听不见电话的声音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电脑的键盘上还带着温度,简约的浅黄屏幕上有一行宋体字:致真理,致理想。
宋体字上是一道小彩虹,颜色绚烂,带着她曾经的乐观坚强,像能化解所有的风雨。
“我知道了。”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倚着靠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的那朵彩虹。
首当其冲的感觉是茫然。
直到她抑制不住地眨了第一下眼,察觉到脸颊上的冰凉后,纷杂的思绪才破门冲入脑中——
怎么回事?
她的母亲晕过去了?
她想起母亲使用的设备中,有一款正是出自ROBOT厂家。
可她不是提醒了自己的妈妈吗?她说最近会有些麻烦,难道母亲没有听出来?
都怪她,她一直在忙,她以为上次的电话已经足够了,她以为母亲会听自己的话。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各地医院和设备公司都在研究院专家建议下进行72小时的风险排查。安凉母亲出事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在接到电话时,安凉明白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去照顾母亲——或许是见她最后一面。
她却用手飞快地擦了脸,摇亮屏幕,写起了后半部分的代码。
安凉很清楚,破解ROBOT病毒的方法,只有她在寻找。
这或许是救妈妈最后的办法,也是她身为科研人员的责任。
那个夜晚过得格外漫长。偌大的楼宇中,只有她这一间闪烁着光。
她不敢睡,所以她把剩下的咖啡条全都冲泡好,困了就喝一杯。
她打开了所有的灯,让强光刺激到自己忍不住流泪,让自己不敢合上眼皮。
她知道自己在和死神赛跑。她的键盘就是武器,一行行代码是她的战果,一张张被撕掉的稿纸是她遗落的弹壳;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赢。
既然是虚拟设备,即便品牌不同,也一定有相似的地方。
没问题的,依照之前的解,一定能想出其他的解法.....
拂晓时,研究员们陆陆续续回到岗位上。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欢呼,紧接着有一人头发凌乱地握着稿纸冲下楼梯,黑眼圈下是难掩的喜色,“我算出来了!”
“我算出来了——!”
*
她研究出了能让ROBOT设备患者恢复意识的程序。
这一程序被植入到芯片上,当芯片和人体内感知元宇宙的芯片结合,就如同带病毒的U盘插入到电脑中,可以毁坏掉人和虚拟世界的连接,进而破解幻觉,让人回归现实。
但安凉只负责程序,不负责后续的大批量生产。实验成功之后,这一芯片的版权便归合作公司垄断。即便是她想要拿到一枚“解药”,也需要花费巨额的价钱“排号”。
按什么排呢?——按竞价来排。
首批芯片的数量极少,这一“解药”极为珍贵。合作公司掌握了最先生产的五十枚芯片,价高者得。
它们很快被一扫而空。
而这之中,只有20%是走投无路的患者家属,剩下的80%是买来备用的富贵人家。
ROBOT厂家针对的是收入不高的人群,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恐怕还不如富商们一顿饭钱高。既然如此,有多少家庭能凑出钱和他们争夺?
但富商们根本用不上这种芯片。
他们或许没有该厂家的任何设备,只是给自己买了个保险。毕竟那些钱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多。
可对剩下的人来说,这是用来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