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会结束,宋知时已经累得像从汗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回到后台,系主任带领众多校方领导早已等候多时。
“宋同学,你表现得真好。”
“节目的选择和次序的安排都很得当。”
“谢谢老师,谢谢院长,给了我这次机会。”
“是啊,楞是让谁来看,也看不出这竟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校园晚会啊。”
看来连日来的努力并非没有成效,宋知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考虑到大家辛苦了一个月,校领导额外予了大家两天的假期。
听说可以休息两天,所有人都乐疯了,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而宋知时作为“大导演”,却在此刻偷偷溜走,深藏功与名。
因为他的爱人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呢。
五一结束的第二天,昨天还热闹的大街小巷终于冷清了不少。
京城某招待所内,走出来了两位行色匆匆的中年女子。
“英子姐,这四九城可真热闹啊。”
“毕竟是首都,当然热闹。”邹英看了看手里的地图,无奈叹了口气:“行了,节也过完了,休息也休息了,咱们今天继续找,总能找到的。”
“英子姐,我说句难听的,这四九城太大了,咱们要找一个人太难了。”
“线索是少了点,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咱们继续打听一下,实在不行,就只能登报找了。”其实邹英并不想大张旗鼓,但奈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登报咱们也得有那个关系了,平头老百姓的,谁理你。”
“娟儿,你要是不想找,那你就回老家吧,我一个人去找就行!”
“我找!我找还不行嘛!”
两人争执一番,最后还是回归于好,踏上了新的寻人之旅。
不久之前,许劲松却意外从老友口中得知,之前答应愿意提供信息的那位女同志于不久前离开了东北,现在人已不知所踪。
后面的安慰,许劲松都没有听见,他只知道人海茫茫,想要从其中找到一个人,难于上青天。
也就是说他苦苦等待多年的妻子的最后一条消息,也湮没了。
他再也找不到妻子了。
几夜无眠,直到今早才恍惚睡去,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许劲松透过床头的镜子看去,今日的自己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昨夜,他久违地梦见了妻子,对方还像年少时一样。这是那么多年里,他第一次梦见对方,虽然梦中妻子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但他就是知道,这是他的雨晴。
或许,这意味着什么。
许劲松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前院。
宋世安颠颠地从小书房里跑出来,在他身上栽了个满怀,险些把他的眼泪都砸下来。
“许爷爷,抱——”
许劲松半生戎马,失去妻子的音讯以后,他变得更独了。战争结束,他也曾以功勋升任高位,又因局势变动,跌落泥潭,至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后半辈子。直到来了宋家,接触宋家人和手里这个软软的小团子,他才开始又有了情感。
“慢点,慢点。”
“许爷爷,你陪我玩小车。”
看着宋世安稚嫩的小脸,许劲松慈爱地捏了捏:“小安乖,爷爷有事要跟你妈妈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宋世安乖乖地点了点头,哪怕哥哥姐姐都不在家,他也要乖乖的。
许劲松安抚完宋世安,在偏厅找到了宋知意。
“许叔?你怎么来了?”
“宋同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宋知意看他神色不对,放低声音安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我、我要搬走了。”
“怎么?是住得不舒服还是觉得工资太低了?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不不不,都不是。宋同志你别多想,是我自己的原因。”许劲松尽力扯起一个笑容:“今年过年,我回了一趟老家,那里勾起了我无限的乡愁。我自小离家,已经四十个年头了,如今年纪也大了,我就想回去安度晚年。”
“这……”宋知意当然明白落叶归根的道理,人既然要回去养老,她也不好拦着,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她上哪里去找个手艺好人品好的厨子呢?
“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走。”
“这么突然?”
毫无征兆,又毫无准备。
“急是急了点,不过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宋知意思考许久,还是斟酌道:“这样吧,你晚些走,我让知时送送你。”
“真不用了,宋同志,你们一家已经对我很照顾了。小宋同志还要上学,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那让我给你买张车票总行了吧。”
“其实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许劲松撒了个小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