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温饶有兴趣地问:“依您的说法,王国遗留的贵族、反抗军中的保守派,乃至于主张性别变革的人都能利用您、从您身上获益。那么被推到台前,您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呢?”
“如果一切顺利,我至少能获得一定地位,以及出入公众场合的机会。我不会被彻底看管起来,成为哪一个反抗军头领专属的omega——那是我最害怕的结果。”
安戈涅咬字加重,重申一遍强调:“我绝对不要那样。”
“对于想要什么,您已经想得很清楚。那么相应的风险呢?您应该不需要我提醒,这条道路越往前越危险。一般情况下omega会得到保护性对待,但拥有政治影响力的omega就未必了。”
提温垂睫,指腹托住面前沉甸甸压枝的艳色芍药,逗弄似地拨了拨花瓣。
满开的芍药盛极也最为脆弱,外层的数片花瓣只需要外力轻轻一耸动,便就势松散开来,无声地飘落到透明茶几桌面,那花枝也随之瞬间露出了颓象。
“站得越高,就愈加容易跌落。权力与利益之争里,对手不会因为您是omega就手下留情,甚至会将这当作弱点攻讦。”
安戈涅对此只是一笑:“等到我强大到会碍着别人的路了,再担忧这些也不迟。”
这回答让提温意外,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像在掂量她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在虚张声势。
“好,我大致理解您的想法了。您可以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提温说着趁给她的杯子里加水,很自然地起身,从茶几的另一侧绕过来,坐到了安戈涅旁边。说是旁边,他依然和她隔了一个身位。
他的行动常常是这样的,矛盾不自洽,狎昵的同时又板正地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让人无法判断他真正的意图在哪一侧。
安戈涅抿了一口水,侧眸看着他。
提温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坐姿,投来的注视却愈发专注:“那么具体来说,为了达成您的目的,您想要我投入什么,您又能给出什么回报?”
对这类问题安戈涅早就想好答案:“我需要反抗军的内部动向,还有在必要时刻帮我做事的人。
“至于我所能给出的回报的大小,这取决于我能走多远,以及你们想要得到什么。金钱在王国内的力量一直是有限的,有的时候,血缘和恰当的引见更为重要。我想,陶朱双蛇永远不会嫌朋友太多。”
厅中一下子变得分外安静。
提温沉吟良久,绿眼睛闪烁不定。
他最后徐缓开口:“圣心联合王室过去经常拿自由联盟当刀使,以各种名目挑唆联盟与第九共和国的关系。相比旧王室,联盟更看好与反抗军建立的新政府合作。这也是陶朱双蛇的看法。
“具体的我不能透露,但集团与反抗军的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因此,对于我们适当打探一些内部消息,他们持默许态度。”
“如果陶朱双蛇的人被发现和王室纠缠不清,事态就会变得非常麻烦。而您能带来的裨益……说得直白一些,是所谓的空头支票,缺乏保证,不足以抵消风险。
“所以,站在集团的立场,我只能拒绝您。”
提温的口气并不强硬,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孔隙。
安戈涅咬住下唇,五官紧绷,却听到对方又说:
“但是,我并不等同于陶朱双蛇。”
她险些没反应过来。
“集团的意见,未必是我个人的意见。”
也就是说……
提温露出促狭的微笑,翠色双眸里有光点小幅度地跳动着:“您很有趣,我相信您会给我带来更多惊喜。所以,如果您不介意我仅以个人的名义协助您,我很乐意在王国首都星多您那么一位‘朋友’。”
说话禁止大喘气!这人百分百是故意的!不然他根本没必要听她说完,更没必要提供她最需要的情报。
安戈涅霎时不知该怎么回应。提温明明可以趁机套近乎、甚至让她对他心怀感激,他却偏要那么转折一下,毫无意义地挑起她的火气。
“我不希望您对我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提温读懂了她的不快,轻笑两声,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释,“相较陶朱双蛇工业集团,我能调动的资源不算多。”
“我只能暗中行动,比如适当地走漏反抗军内部的消息、帮您做一些不那么起眼的事。如果您需要,我也乐于给您一些建议。”
“但要在明面上与陶朱双蛇的立场相悖……”提温翻转指掌,认认真真地观察自己的手指,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