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水在心中反思了一圈,仍是不确定, 乔谨却见她问了一句就没再问了,更加气闷,咕哝道:“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生气?”
林渡水看出他的委屈,又被他直白的话语逗笑,更紧地拥住他,随即问道:“为什么生气?”
乔谨顺台阶下,问:“你是不是又想把我独自留在京城?”
林渡水还没回答,乔谨却从她眼中看出了答案,他像是紧紧攀住绳子的失足者,声音急切:“你别想把我留在那里,我要跟着你!”
林渡水没想到乔谨已经察觉了她的想法,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如果你一定要把我留在那里,那我也能偷偷跟着你,你别想甩掉我!”乔谨恶狠狠地瞪她,强硬地挣脱了怀抱,整个人缩进角落,林渡水碰他的手也被拍开。
林渡水能想到乔谨会抵触,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抵触。
“睡觉!”乔谨气呼呼地说道。
林渡水闻言只能收回手,两人中间隔了好大的空隙,风灌进来吹得生冷。
第二日,乔谨焉了吧唧地起身,眼睛底下挂着两抹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林渡水想同他说话,可此时曹虎前来有事需要她帮忙,还没说上两句,曹虎那个急性子就想拉着人走,是一点没察觉她与乔谨之间的尴尬气氛。
乔谨用眼角余光看着两人走远,身上的硬气仿佛鼓胀的气球被戳了个小洞口,瞬间泄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他生气归生气,却并非毫无理智可言,只要林渡水多哄哄,他就不生气了,可偏偏像根木头,根本领会不到他的意思。
林渡水肯定还是那一套说辞,什么京城安全稳定,又繁荣富饶,南疆动荡难测,又有胡戎进犯,对比之下肯定京城最好。
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答应的。
乔谨想好今晚等林渡水回来再好好谈一次,这时帐篷外面响起丽奴的声音:“公子,曾老过来找你。”
乔谨这才想起昨日他与曾老约好今天要外出。
暴动之后,军营伤残不少,用药也剧增,人手不足,在这个情况下仿佛只有乔谨是个闲人,于是他主动去帮曾老的忙,一阵子下来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自然而然产生了兴趣。
昨晚读的医书就是曾老送的,他有意教教乔谨,于是昨天便问他要不要随自己出去采药。
乔谨一口答应了下来。
差点忘了。
“等等,我马上就好!”乔谨揉了把脸,一碰一跳穿好鞋袜就出去了。
“曾老,我来了。”乔谨笑了笑,“走吧!”
曾老做郎中许久,一眼瞧出他面色不佳,捻着胡子道:“不急,你先随我去药帐。”
他口中说的药帐其实就是放着药材的帐篷,乔谨这些天都在里面帮忙,不可谓不熟。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乔谨疑惑不解。
只见曾老有条不紊端出热水壶,从百子柜中拿出一味草药放到茶杯中,热水滚滚而下,细末的药材打着旋浮上来,立在杯面上。
“你喝了它,能提神醒气,补气血。”曾老推过去,“昨晚没睡好?”
乔谨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低低的“嗯”了一声。
曾老见他一副愁容,也不多问,在他喝茶的间隙中找出小背篓和小锄头。
等他喝完,两人一人背着小背篓出了军营。
曾老鲜少去镇上的药堂买药,首先是贵,药材不一定好,因此他闲暇之余经常外出采药,这次带上乔谨,两人踩着地面薄薄的一层雪,有些打滑,乔谨紧张看向曾老,生怕他一个脚下不稳就摔了。
曾老如履平地,脚步稳健,察觉乔谨视线,还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乔谨摇摇头,看这四面都是雪,稍稍有消融迹象,雪中混着褐色的泥土,还有枯黄的干草树枝,远没有下大雪时那样的雪景好看。
“曾老,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乔谨跟着曾老走了一段时间,张望四周问道。
“去一处山丘,你不认识,跟着我就行。”曾老哈了口气,白雾从他嘴里吐出。
“好。”乔谨乖乖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相顾无言,气氛却并不显得尴尬,相反乔谨吸着冷气,偶尔抬头看看光秃秃的枝头,偶尔张望空中盘旋的飞鹰,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很快来到曾老所说的地方,说是山谷,不如说是地势凹陷,形成了一个范围的圆坑,像凭空摆在那里的饭碗,这里面的雪比外面要厚上不少。
可神奇的事在山谷中长起来的树竟然还有几分翠绿,没有完全枯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