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名换姓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所以就不要我们了。”
秦轲第一次听沈南昭提及家里的事,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眸色深沉,双手依旧牢牢禁锢着那人消瘦的腰。
“我想要找她,用尽一切办法去找到她……可她每个月都会往存折里转八百元,我们饿不死,也就没有理由去找她。”
“外婆说,算了吧,我们也能过得很好……可我从来都没想做什么,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她可以那么爱那个孩子,就不能分一点爱给我呢?”
“秦轲,她爱我吗?”
“怎么会不爱呢?”
“那为什么又不爱了呢?”
“也许还爱呢,只是太远了,她的爱跑不到那么远。”秦轲拭去他眼尾的泪,轻声道。
“上个月,她给我和外婆转了一千六。她知道这个月是我的生日,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在上个月,她就把这个月的提前拿了,好彻底结束一切……”
“可是我不要钱,我只是想她回来看看。”
沈南昭的眼泪像是融不尽的溪泉,他轻声道:“我可以不要妈妈,可是外婆不能不要她的孩子。”
说着说着,他倏忽笑了起来,脸上却挂着泪:“可是她没看到,我也不需要了。”
秦轲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是守护着易碎的瓷器,他一遍遍恳求着:“南昭,我们往前走,你别往后看了。”
他的唇触上了那人微凉的鬓角,语气恳切:“求你,别往后看。”
第60章 他的过往,残酷祭品
夜里,简陋的老屋里,狭窄的单人床上挤着流浪猫,他们互相舔舐着湿漉漉的毛——像是花生壳里簇着两颗孤零零的果实。
秦轲将手枕在沈南昭的头下,他望着面前的人,目光专注,一如窗外落下的月光。
他看着沈南昭阖上眼睛,长睫翕动,像是在风中摇曳的脆弱的蝶翼。
秦轲轻轻拍着沈南昭的背,安静地哄着。那人眼下的青黛,显示着他无法入睡,也许这几日都像是这样,清醒地等待着天亮。
“南南,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秦轲突然出声打破了寂静,他眉眼含笑,语气温和:“一个关于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沈南昭的眼皮微颤,依旧没有睁开眼。
没有反对就视为默认了,秦轲开始了他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他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因为女方家境优渥,所以他拼命打拼,创下了自己的事业。于是,他迎娶了那个心爱的姑娘,组建了幸福的家庭。”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聪明又懂事,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说这是幸福的一家。”
说到这里,秦轲微微一顿:“可是好景不长,还没等男孩长大,女主人就去世了。”
“于是男人全身心投入了自己的事业,他越做越大,周围很多人劝他再娶一个,他却说不愿意亏待自己的儿子。”
沈南昭早已悄然睁开了眼,他借着月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要透过他的血脉骨骼,一路望进那颗滚烫的心脏。
他突然想起了秦轲的异样,以及宋奶奶无意中的喟叹——封闭的蚌壳终于开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秦轲依旧在笑,他徐徐道来:“男人甚至放言,以后他如果再娶,那一定是他儿子满意的继母人选,并且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了。”
“于是,又有一个女人出现了,她是家族千金,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她爱上了男人,也同他的儿子关系融洽。她说,她愿意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会将男孩视如己出,愿意当好妻子与母亲的角色。”
“然后呢?”沈南昭轻声问。
“然后……”秦轲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垂下眸,“他们就这样结婚了,他们一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突然就觉得颊边一热,只见沈南昭突然探出手,正用指尖摩挲着他泛红的眼角。
“你骗人。”沈南昭感受着自己指尖的湿意,轻易揭穿了秦轲的谎言。他安静地凝视着他,眼神辽阔如原野的星空,似乎一切沟壑在其中无处遁形。
秦轲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头一次有了开口的冲动。
他捉住那人的手腕,从指尖落下亲吻,一路绵延至掌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腕处,像是毛茸茸的尾巴乖顺地扫过。
一下又一下。
秦轲沉默片刻,他抬眸,眼中的光明灭不定:“你确定要听吗?接下来的不是王子和公主了,只有一个关于倒霉蛋和大倒霉蛋的故事。”那是关于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