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我家生意小东西少,走这么远怕也没有赚头,这趟我家就不去了吧?”
说话的是袁老板。袁老板家以前可是宁阳县首屈一指的富商,后头就是因为走商失败伤了根本,到如今还没缓过来,被黄、李、徐几家压了一头。
因着跌过大跟头,这次搭上了京城的人脉他也没敢放下心来,备下的商货只比往年多了三成。
这下听见不去京城了,当机立断选择抽身。在矩州境内买卖还算稳当,不能大赚但小利不少,再积攒几年家底就起来了。
“去不去你们自个儿做主!”
闻言,到场富商都颇有些讶异,本以为按孙县令的德性,袁老板得穿一阵子小鞋了。于是面面相觑,忍不住怀疑孙县令是不是在说反话。
见状,孙淑一瞪了众人一眼,“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本官是强盗不成?”
众人忙摇头否定,实际上个个心里差不多就是这样想的了。
“各位都是宁阳县修路的功臣,本官和老百姓都记得你们的好。这次走商风险大了点,所以要不要去全凭你们各自斟酌,本官不插手。”
当初修路的时候她手段是强硬了点,到底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目的就是民生。普通百姓是百姓,富豪乡绅自然也是百姓。
顿了顿,孙淑一又接着道:“当然了,这次走商非同小可,本官会写了文书给宋先生,由宋先生和一位武官巡检带上人马护送。第一批去的商户也算有个保障。实在去不了的,下次去也是一样,就是拿不到大头利润了。”
“你们好生想想,也不是今日就要一个答复。三日之内,不管是中途退出还是坚持到底,派人报给范老板——商队十五日后准时出发。”
孙淑一话说完,就有几个富商表示要第二批次再走,还有几人尚且处在由犹豫之中。但下定决心做第一批的也不少。
再商讨完走商路线,已经决定第一批走的各家出商的人头,还有各家出货的数量,差不多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众人便都各回各家了。
宋清夫夫二人和范理没随着众人离开,而是应邀和孙淑一一家用了午食。
离开衙门,宋清先领着沈之洲去医馆看脉。这都快两个月了,沈之洲没什么不适反应,既叫人庆幸又叫人不安,还是勤跑医馆比较放心。
从医馆出来,宋清从推着推车的小贩那里买了两包糖炒栗子,一包给沈之洲拎着,一包自己打开来,一路走一路剥,剥好了再递给沈之洲。
“这小包还挺好看的。”沈之洲把手里那包栗子拎在眼前,转来转去打量。
装栗子的小包是稻草编制的,不算很精致,倒是因为小小的体型显得有些可爱。
宋清递过去一颗黄澄澄的板栗,顺便看了看那只稻草包,随口答道:“这两个就卖一文钱,你说好不好看?”
“也是。”沈之洲放下手,用嘴接过栗子,挽着宋清的胳膊就美滋滋吃起来。
栗子卖得不贵,要是买的人要两个稻草包,小贩便多放几颗进去。不过大多数买栗子的人要么挎着篮子,要么带着布袋子,就是两样都没有的,衣角一掀就能兜不少。像宋清这样单独要稻草包装起来的是少数。
两人就一个剥一个吃,时不时搭几句话,晃晃悠悠往汪计木工坊去了——去接沈之淇。
秋收之后没几天,沈氏就改嫁给曾麻子了。
虽说那是沈之淇的亲娘,他若是跟着去曾麻子家,难免会被磋磨。沈氏带着两个孩子改嫁没几天,夫夫俩听了消息就去了曾麻子家一趟。
问过沈之淇的意见之后,宋清和沈氏曾麻子交涉,让沈之淇自立门户,还住在白溪村,等他成家后每年给沈氏一石米。
起初沈氏曾麻子二人不同意,毕竟沈之淇名下还有十亩地,就是卖了换成银子也有十几两。
最后宋清不得不隐晦地提起沈安,暗示威胁一番,才成功把沈之淇带走。
以沈之淇的性子,是不愿意白白住在阿哥家的,于是回到白溪村,他向两人道了谢就跑回家去了。
一个过了年才十一岁的孩子,纵使有屋舍田地,也会过得很艰难。夫夫俩一合计,便送他去汪师傅那里做学徒,学一门傍身的手艺。
现下泞阳县开始活络起来了,木匠吃香得很,照两家人的关系,汪师傅一家自然就多多关照沈之淇了。本来学徒是半年回一次家的,沈之淇半个月就能回去一次。
今日恰好是沈之淇回家的日子,两人便顺道去接他。这次没什么事情,到汪记木工坊的时候便没去后面住处,只在前头铺子里跟汪夫人话了会儿家常。
沈之淇刚把自己的床单被褥洗干净晾好,见阿哥来了,跟汪师傅汪夫人还有两位师兄打了声招呼,便提上自己的小包袱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