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舔着脸把沈之洲的手拉回来,认错道:“今日是我错了,往后我要是还这样,阿洲尽管罚我。”
沈之洲瞅他片刻,才把手拿回来,捡起帕子继续擦拭。手劲儿还是很大,看来不把人擦掉一层皮是不肯罢休了。
“阿洲,疼~”
“忍着!”
嘴上是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不自觉轻了,又心疼又生气地给人擦身。
擦干了上身,沈之洲才捡来地上的衣服,递给宋清。
宋清不接,一副柔弱样子,“阿洲,我没力气,抬不起手来。”
“我看你刚才力气大得很!”沈之洲白了他一眼,手上却已经在一丝不苟地给人穿衣服了。
得,这回他算是犯事儿了,夫郎怕是轻易哄不好了。
穿上衣服,夫夫两人便回去野炊那里,让周嫂她们收拾收拾,也该带着学生们回去了。这会儿送一行人过来的三轮车也该过来了,在路边等等就到。
之后两三天,宋清伏低做小才堪堪把人哄好了。
这日晚上,夫夫二人正在吃晚饭。
“阿洲,你知道前几天落水那人是谁吗?”宋清给沈之洲夹了一个土豆,问道。
土豆种得晚了,本该是头一年的腊月种的,却直到今年三月份才种下去,故而这都快入秋了才到吃的时候。
沈之洲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就没了,刚咬了一口的盐焗土豆也不香了,不高兴地说:“不知道。”
“是孙县令的发小范理。”
“哦!”
察觉沈之洲又要生气,宋清求生欲很强地拉着人空着那只手,亲昵地说:“不生气了啊。那范理家里是做生意的,这次是收到孙县令的书信,冒险来泞阳县走商的。阿洲要是生气,咱就把东西高价卖给他!”
后半句当然是玩笑话,沈之洲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生气也是气宋清,哪里会拿一县百姓的生计赌气?
故而沈之洲瞪了宋清一眼,接话道:“那咱也算做了件好事——下次也不能冲动了。”生怕自己口风一松动,下次这人还做更危险的事情。
“那是自然,我都答应你了。”宋清这才收回手去吃饭。没办法,一日伏低做小就要日日伏低做小,果然什么事情都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阿洲你知道不?孙县令那发小落水的原因,深究起来怪不光彩的!”给沈之洲夹了一块稻花鱼,宋清试图引起沈之洲的兴趣。
沈之洲也不扫兴,好奇地问道:“怎么落水的?”
“去池塘边上洗脸!”
“洗脸?”沈之洲真好奇了,这都到城门口了,怎么不进城了再洗,还要找个池塘洗?就是再爱干净,进了城直接从头洗到脚不是更好?
原来范理收到发小的书信,当即就去找了他爹商量。范父本来不想同意,认定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没赚头。
但是转念一想:孙淑一是他们范家唯一够得着的官场之人,孙淑一她姨娘和范府的柳姨娘又是一个院里出来的,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还有孙淑一的好友何晏清,那可是户部尚书的独女。
就算借不到威风,打好了这层关系,在遍地权贵的京城也好混得多,于是就点头应允了。
孙淑一他爹虽然是大理寺卿,看起来厉害,却也没谁想不开要去攀附。上头人都要避着走,底下人也不是没脑子的,还要凑上去惹麻烦。
再说了,丽姨娘和柳姨娘是妾,再攀附能攀附到哪里去?两家还能为了妾拧成一股绳?
不过孙淑一就不同了。她现在做了官自然算是自立门户,虽然是地方小官,但她背后靠着户部尚书,上头有人说话还怕升不上去?走亲娘的关系可比走小妾的关系亲厚多了。
想通其间关窍,范父便同意了。也没指望着这一趟赚钱,全是打关系送人情的。他自认为范家不比京里哪家商户差,多年来却还是名不见经传,不就是找不到门路打关系?
于是范理便带着人马银票,赶来了矩州泞阳县。
不过有一处山路实在艰险,孙淑一信中特意提醒他绕路过来。
他倒好,绕路绕到隔壁宜州去了,本该早半个月到达的路程,生生又延长半个月;本该从北城门方向进城,直去了东城门,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孙淑一早先接到提前派人送来的书信,忙完一早上,中饭都没吃就去北城门外等着,打算给人办接风宴。
没想到这人老毛病又犯了,说什么长途跋涉人太憔悴,怕丽姨见了心疼,先在城外找地方梳洗梳洗再进城。
实际上两人在娘肚子里时就认识,彼此什么样儿没见过?哪儿用得着见面之前还收拾打扮一下?孙淑一身上满是水泥浆子也没说先回衙门换身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