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口子能养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啊!”季叔嫌弃得很,“你看小川,根本不需要人管,都长这么好。”
他又情不自禁地提起许川了,季叔在自己嘴上拍了拍。
“不跟你说了,改明儿再过来吧,我要打烊了。”
后续几天翟清俊太忙,一直也没再找到空闲。
又是一学期后,暑假来临。
落地嘉文市的第二天,翟清俊就直奔季叔的小店而去。
破败的招牌彻底被摘了,店门被大铁链子拴着,挂了把巨大的锁。
翟清俊咬牙切齿地去隔壁商店问了问。
店主磕着瓜子说:“蜀香源啊?关了一两个月了,老季改行了。”
当街发火会被当疯子抓进精神病院吧?
翟清俊把火气一直忍到家,把自己摔在床上,终于忍不了了,愤怒地吼了一嗓子。
操他妈的!
跟许川沾边儿的人都他妈大骗子。
一个两个在这儿跟他许诺,全都一个说法,明天明天明天。
什么都明天!
没他妈一个守约的!
许川就是骗术最高明的。
明天告诉你。
这五个字,是翟清俊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大、他最恨的谎话。
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他就开始等,等到大学毕业。
华瑞锦庭2号楼的六楼在这几年已经住进了新的住户,季叔也再也没了消息。
嘉文市找不到一点许川来过的痕迹。
翟清俊意识到这点之后,就也很少回来了。
他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了,大学毕业直接进了律所,之后干脆就在北京常住。
李文豪毕业之后辗转也到了北京,说闯荡几年,闯荡不出结果就回嘉文开个酒馆买酒去。
翟清俊工作很忙,李文豪天天叫他吃饭,总也叫不出来人。
某天终于约出来了,他像高中时候那样,把自己工作的事儿,生活的事儿,恋爱的事儿,都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一场酒喝完,李文豪抱着瓶子趴在桌上,闷闷地说:“翟哥,你现在特像一个人。”
“谁?”
李文豪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说:“他话也特少,感觉很神秘……你知道吧,我一直觉得他很难接近,虽然他跟你很亲近。对,你们关系好,他只喜欢你。别人……他都不在乎,话是真他妈少啊,一句话都不说,能在那坐一晚上,我真他妈佩服。”
翟清俊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这会儿他们有老友间的默契了。
不用提名字,都知道在说谁。
“好多年没见他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李文豪喃喃,“多久了啊?我跟佳佳都分了好多年了,我算算。”
他喝的说话都大舌头,掰着指头,一二一二地数了半天也没数出来结果。
“池晓是哪年走的来着……”
他数着数着,思绪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翟清俊一想起那个人,大脑就自动锁定在和他相关的事情上。
他没喝多,但也不需要这样掰着指头数。
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八年。”翟清俊说。
李文豪趴在桌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对,对……八年。”
八年。
太久了。
时常不提起的话,翟清俊几乎要觉得自己忘记许川这个人了。
他快要记不清许川的声音了,也想象不到许川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长变了没有,身体好点没有,在国外读书顺利吗?
有没有遇到一段新的感情。
第39章
翟清俊没怎么喝醉, 隔天起来时头依然有些闷痛,他吞了片止痛药,雷打不动地赶去了律所。
这四年来他日日如此, 除非病到彻底爬不起来,否则不会轻易请假。这种极度自律的生活态度自打大学里养成了之后,延续到了现在。
“早上好, 翟律, ”年轻的实习生女孩抱着一沓资料进来, “我昨天整理了下周三出差的案卷资料, 是放我那里还是……”
翟清俊脑子短路了一瞬:“下周三?”
实习生一噎,打量着他的脸色, 吞了吞口水。
“是前天王律说转接给你的那个案子。”
“……”
翟清俊指了指桌角:“放那吧,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翟律,还有个事……”
翟清俊:“嗯。”
实习生闭了闭眼,内心挣扎。
他脸好臭。
能不能问啊啊啊, 万一被骂了怎么办。
救命救命,翟律看着真的很吓人。
“王律说,叫我实习期都跟着您,”她拼命咽口水,眼睛一秒都不敢在翟清俊脸上多停留, 硬着头皮说:“叫您带带我。”
“我?”翟清俊停下回复邮件的手,眉尾轻轻扬起, “原话。”
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