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许岁闻是年少不可得的执念,令他痛苦,却也依恋。
这六年来他从没忘记过许岁闻,他舍不下那份短暂如昙花一现的感情,也舍不下许岁闻。
刚开始,他是想报复许岁闻的,他想让许岁闻体会到和他一样的痛苦,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抛弃,可他发现他对许岁闻根本狠不下心,他不想许岁闻伤心难过,只想把人留在身边。
他想,比起恨,他对许岁闻更多的其实是喜欢,只要许岁闻愿意,他还是想和许岁闻在一起,即便是重蹈覆辙,他也趋之若鹜。
地上落着两颗白色衣扣,是许岁闻衣服上的,他把那两颗扣子捡起来,攥在手心,拿着买好的衣服起身出门,开车去了许岁闻家楼下。
天还没黑,小区里人来人往。陈牧上到八楼,停在了许岁闻家门前。
他该上去敲响那扇房门,把东西给到许岁闻手里,和许岁闻解释道歉的,可他害怕那扇门打开,迎来的是许岁闻的怨恨。他踌躇不前,最终也没敢敲响那扇房门。
在楼道里停滞良久,陈牧下了楼,他站在小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凝望着八楼许岁闻房间的窗口。
天色渐暗,周围窗户都亮起了光,许岁闻的房间没开灯,陈牧盯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站累了,他找到一把公共座椅,坐在椅子上就这么待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际微亮,陈牧活动了下发麻的腿,从这里离开,去了公司。
许岁闻睡醒后还是决定去找陈牧,就算他不想履行条件,也要把事情和陈牧说清楚。做事不清不楚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去陈牧公司,大庭广众之下,陈牧再疯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身上的不适还在,许岁闻走路速度慢了许多,他卡着点进到公司,差点迟到。
许岁闻推开办公室的门,水煮鱼的味道扑面而来,陈牧不在这里。
他走到自己桌前,那份水煮鱼还放在原来的位置,隔了一天,鱼肉已经变质,鱼汤里调料堆积出的鲜辣味儿倒是没什么变化,闻起来还是和昨天一样。
他提着袋子,颇觉可惜的把鱼肉扔到公司楼梯间的垃圾桶里,又回了办公室。
许岁闻等了一上午,都没见陈牧来。
办公室像是被鱼肉腌入了味儿,开着窗户通风吹了一整个上午,也散不下去那股味道。
中午,许岁闻在楼下吃过午饭,回到公司。他刚一进办公室,就见隔间的门被推开,陈牧从里面走出来,眉眼间带着刚睡醒的困倦,看这模样,是在隔间里睡着,刚醒。
许岁闻惊讶陈牧一直都在这里,陈牧惊讶许岁闻会出现在这里,两人瞪着眼睛对视了几秒,才各自移开视线。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陈牧说。
许岁闻没有隐瞒自己想法的打算,直白的说:“确实这么想过,但我觉得该把事情讲清楚,所以就来了。”
陈牧对他说出的话没有丝毫意外,低垂着眉眼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他把手肘抵在桌面,修长的指节十指交扣,很平静的开口:“你想怎么讲清楚,说吧,我听着。”
“我答应在你公司上班,没答应过别的,你昨天的行为超出了约定好的职责范围,算是单方面违约,我没办法做到之前跟你约定好的条件。”
听完这段话,陈牧低敛下眉眼,交扣的指节弯曲收紧,手使出的力道让指尖发白,他盯着桌面上某一处,似在沉思。
许岁闻在旁边耐心的等他开口。
许久后,陈牧终于抬眼,他看向许岁闻,很轻的问道:“所以你要走?以后不来了?”
陈牧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说话的语调却低沉哑然,那双眼眸沉静哀伤,更是出卖了他低落的情绪。
他好像,在难过。
这个发现让许岁闻的心霎时软了下去,到嘴边的“是”字怎么都说不下去,临时换成了否定,他说:“不是。”
陈牧眼底闪过诧异:“那你是想?”
第34章 加个微信
许岁闻为自己的犹豫感到无奈,明明前一刻还在想着要脱离眼下的境地,只因为陈牧一个眼神、一个无法确定情绪的表情,他就违背自己的决定,降低了底线。
陈牧会因为他跟别人多说了几句话生那么大的气、做出那样的事,多少是对他有点执念的。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发泄,不过昨天他难受,陈牧也不见得有多好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他知道继续留在这儿的行为不算理智,但陈牧眼底的神情让他动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办法在看到陈牧露出那样的神情时无动于衷。
陈牧不想他离开,他愿意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