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的辩解,让宋羽寒头昏脑涨。
“你为什么要这么认为。”宋羽寒的眸中闪着欲言又止的光,他将手轻轻贴在颜离初的一面脸颊上,眼中有光影攒动,“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罢了。”
颜离初眸光微颤。
谁也没有说话,良久后,宋羽寒打破了这个寂静。
“你知道为何我会说这样的话吗。”
颜离初一怔:“什么?”
“纵使我现在听到了阁主的弥留之音,得到了你的回答,但我仍旧认为你还有事瞒着我。”宋羽寒理了理黑曼巴钻进去的乾坤袋,“甚至我感觉你方才……”
——在欲盖弥彰。
他止住话头,怕这句话说出去,就覆水难收,届时若是他死第三次,难道还要让这傻孩子遭受第二次断尾之痛?
“我知道这么想,这么做,对你不住,但是我……”
颜离初:“我会处理好的,师哥,你信我。”
“……我自然信你。”宋羽寒没料到他突然说出这个,一时间语塞,“……‘他’究竟是谁?”
颜离初声音放轻:“师哥,你别问了,好不好?”
宋羽寒:“……”
颜离初微抬手,这白茫茫的幻境如同退潮的汹涌海浪般迅速消失淡去,浮在面前的依旧是那瓶装了灵泉的瓶子,只是不再有记忆留存。
“这是?”
“幻境对我而言造成不了影响。”颜离初放缓了声音。
宋羽寒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只见那双灵泉之眼中停止了流淌,赫然闭上!
“居然闭眼了。”
一旁璇玑见他们出来,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
宋羽寒:“你果真没有进入幻境。”
璇玑道:“我进不了的,这种地方。”
“为何?”
璇玑没有回他,左右看他们,忽然道:“你俩吵架了?”
宋羽寒一惊:“这你也能看出来?”
璇玑嗤笑一声,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更多。”
他还欲多说几句,却被颜离初横过去一眼警告,璇玑撇了撇嘴:“行吧,我不说。”
“黑曼巴呢?哪去了?”
宋羽寒解开乾坤袋:“这里。”
“吵完了?”黑曼巴钻出乾坤袋,重新缠在宋羽寒的手腕上。
璇玑道:“哝,黑曼巴钻乾坤袋里头都能猜到你俩的动静,我猜到了,也不奇怪吧。”
宋羽寒捏了一张传音符,“时间紧迫,来不及跟灵犀告辞了,他的宴席也只能改日了。”
只有黑曼巴倒是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这趟吧只花了半天的功夫,但这半天足以让人族陷入水深火热的绝望的深渊,与来时不同,此时的沿路全是流民与乞丐,人一多,就容易传染上病,于是病痨交织,整个城内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病倒是好治,但是毒会传染,一旦传染,除了灵泉无药可医,他们有修为傍身,尚能对付,但普通人哪有这胆子,大夫也不敢出门,医疗修士纵使全部聚集,也庇护不了这么多人,总有漏洞,堆积下来,致使因为病痨又死了许多人。
“只有短短半天,如何能变成这副模样。”黑曼巴道。
宋羽寒边赶路边回道:“也许是被人用药剂扩大了范围与烈性,你看这周遭的树叶上堆积的雨水,分明是刚降过雨,雨混迹着药,挥散滴落在人群之中,就会引发。”
黑曼巴环视一周:“的确。”
宋羽寒停住脚步,将装有灵泉的瓷瓶往空中一扔,任凭其中的灵泉飞至空中,霎时间引来万朵乌云,汇聚苍穹。
民众们听得这电闪雷鸣,心中满是绝望:“还来……”
一七旬老汉颤颤巍巍席地坐下,怀中抱着自己的孙子,望着疾风骤雨的天,摇首道:“生死有命,我老头子一个,不怕死,就不能一命换一命,放过我孙子吗……”
孩童紧紧抱住老汉,害怕地喊着爷爷。
老汉抬手抚了抚他的背,安抚道:“不要怕,你我命数已尽,纵使无力回天,也勿要惊慌失措,爷爷常说什么?”
孩童看向老汉浑浊又清亮的双眼,小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你是大男子汉吗?”
“……我不是。”
“嗯?”
“我还小,不是大男子汉。”孩童闷闷的,“我是小男子汉。”
老汉听着哈哈大笑,听得一旁原本静默等死的百姓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一妇人道:“我们也没什么可怕的,死就死吧,都要死了还愁眉苦脸的,就算死,老娘也是死的最好看。”
人群中的沉郁气被这么一打岔,倒是消散了不少。
蝶永宜看着风雨欲来,心中忧思更甚,忽然她听得城墙下的歌声,又笑了,笑着笑着又掩了面,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