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发球的哨声响起，她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她没有哭出声音，眼泪模糊她的视线。
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不争气一点？！
为什么自己要紧张？！
呼吸一堵一堵的，难受至极。
她咬着下嘴唇。
队友见她哭了，上前来给她递纸巾，说着安慰的话。
张爱云根本就听不清队友跟她说了什么。
她忍不住直接抱住队友，憋着哭声，眼泪滚落得更厉害。
内心的不甘，像是火山一样不断喷发出炽热的岩浆，滚烫着她的肝脏。
自此之后，付丽就成为了主力接应。
而她，常年都居于付丽之下的一个替补接应。
就算是一开始不接受这样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认了。
甚至有时候她不断在想，自己本身就是打接应的，却完全就比不上一个原本是二传转接应的人。
张爱云时常在后面看着主力们的背影。
她回想起她们还没有成为主力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发着光了。
张爱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我有发光过吗？
后来某次白海燕跟她说：“我觉得她们都是有天赋并且很努力的人。”
张爱云有点懵：“谁？”
“当然是主力。”
张爱云忍不住：“燕燕你不也是主力？”
白海燕看了她一眼：“不……我不觉得自己是主力，我觉得自己只是替代自由人站在前排的一个副攻而已。”
张爱云听到她这么说，意外至极。
“真正的主力，在场上是会发光的。”白海燕说。
张爱云沉默一会，声音苦涩：“是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白海燕说什么安慰的话。
本来是要说什么的，准备要到嘴边的时候，又吞回去了。
张爱云是想说：燕燕已经很厉害了，起码是主力中的一员。
随后她就觉得自己无法对白海燕感同身受，也就闭上嘴巴。
再后来，张爱云看到站在陈芳教练身边的明澜，她就在想，这个女孩一定会成为主力的。
因为她看到了属于主力成员才有的“光芒”。
还有陈芳教练看向明澜时的“喜欢”，就像是看着郭茜一样。
慢慢地，张爱云就知道了明澜和郭茜是同类型的球员——都是天生属于世界大赛的球员。
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有的东西是注定的。
就比如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天才们必然会站在舞台中心一样。
而她，只能站在台下看着她们所展露出来的才能。
当舞台下的自己兴奋地跟坐在周围的人说：“我也是，我还是她们的队友！”
陌生的面孔都投来鄙夷的目光，让她更加清楚自己跟主力们是不一样的人。
自己不能跟主力们相提并论的。
第93章
第三局。
20：9。
华国简直就是把荷兰按在地上打。
贝亚特里斯的视线微微向上，看着球朝己方的后方倏然而出，遮挡住一点的灯光。
球越过网，到华国的领域，她甚至没有看清楚球是怎么被接住的，只看到被垫起的球的身影。
贝亚特里斯不知道华国那边是喊了什么话，她们都迅速到位，稳定得让人心颤。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嘶声裂肺的喊声，她能模糊地辨认出是华国的语言。
球正往下掉的时候，她才看到在夹杂在攻手之间的华国的二传。
贝亚特里斯感觉空气正对着她的肺部进行压迫。
汗水顺着她的脸滑下，不知道滴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无心顾虑这些。
现在的贝亚特里斯在思考，球会朝什么地方扣去。
贝亚特里斯快速地观察网前，还有周围人的站位——她只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扫了一眼。
强势的华国会选择往哪里进攻？
忽然，一个想法不可遏制地冒出来。
贝亚特里斯的瞳孔可见的缩小了一点，停驻在喉咙边缘的唾液她甚至不敢吞咽下去。
华国的主攻手还没有完全扣下这球时，她内心就有了答案。
她们是想扣她！
因为她是队长？
贝亚特里斯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答案，身体就迫不及待反应过来，可还是比不上对方的一扣快。
她的瞳孔倒映着球的身影。
一球有力地扣下，直接从她的手上弹了一下，掉落在地面上。
贝亚特里斯依稀看到网的另一边，华国的二传四号朝她冷漠地瞟了一眼。
黑色的眼睛，就像放在冬日雪地里的黑色宝石一样，带着隐隐吸引人的光芒，却不可否认的是它自身的冰凉。
对于贝亚特里斯来说，这次大概她打排球生涯中，被碾压得最惨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