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瑾面色苍白,抿着唇,没等时笙问就开口道,“东西我已经毁了。”
时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把视线落在了陆烬和时逾白的身上,过了几秒,他突然扯动唇角笑了起来。
时笙越笑声音越大,愉悦从他的眼里扩散开来,他笑弯了腰,眼泪都出来了。
时笙笑的肚子都疼了,才直起身,用指腹擦了下眼角的湿意,慢悠悠的起身下床。
胸口的郁滞的血因为刚的笑,带出刺痛,可时笙突然就不怕痛了。
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怕什么痛。
时笙拍着手鼓掌,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嘲弄道,“真不愧是帝君的碎片,临死之前还能拉我垫背,帝君为救青丘才陷入沉睡,如今我为帝君陪葬,也算我替青丘还他了。”
时逾白本就担心时笙,骤然听到他说死,面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时笙难受的厉害,站不住了又坐到床边,他歪着头,眉目灵动,“我吐血昏迷的时候,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吗?胸口剧痛,灵魂震动。”
陆烬最先反应过来,他在接到闻瑾的电话之前确实是有一瞬间胸口撕裂一般的痛,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时笙昏迷的消息,所以忽略了这件事情。
他来了之后,挂心时笙,就把刚才的疼忘了个彻底,可现在时笙提醒……
陆烬把视线望向时逾白和闻瑾,见这两人的神色突变,心沉了沉。
时笙抚着胸口,唇上一起血色也无,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神色满是厌恶。
缚神契阴差阳错的连接了他和帝君,这三个人不懂这些,可时笙却懂。
他神魂不稳,这种感觉不来源于他。
帝君沉睡,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即便有九重天之上众神结界相护,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时笙本以为他要忍过这几十年,届时帝君就能醒,可却没想到,帝君那边出了问题。
因为有契在,时笙能感觉到帝君的神魂几乎散尽了。
凡界几十年,帝君等不了了。
而他因为缚神契的缘故,和帝君的生死绑在了一起。
时笙原以为最差的结果是他收集失败,帝君陨灭,却没想到竟会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时笙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眸中是滔天的恨意,若不是他们,他怎么会死!
他本来应该回了青丘,帝君如今也已经苏醒!
许是没有希望了,时笙觉得好累,时逾白他们只会在帝君死后消散,可他却因为契约一点一点的感受着帝君生命的流逝。
闻瑾听着时笙的话,怔怔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时笙难道不是被他逼的崩溃吐血吗,又关那个帝君什么事情。
等他们死了,时笙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什么叫陪葬?
时笙冷冷的看着闻瑾,半晌才嗤笑了一声,“我说的这么清楚了,还不懂吗?”
“你们的本体快陨灭了!本来我能好好的活着,就算我没能救得了帝君,我也能好好的活着!”时笙脸色苍白,找不出一丝血色,只有眼眶猩红,面如艳鬼,“可如今因为缚神契我们要一起死!我被你们拉着,要一起死!”
时笙心口疼得厉害,说完之后不停的咳嗽着,他捂着嘴,喉咙的腥甜味很重。
陆烬离他最近,慌忙的去扶,时笙却猛然推开他,“别碰我!”
“你们每一个人,都让我觉得恶心,”时笙抬起手,“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却打着爱的名义,做尽了全天下最恶心的事情!”
时笙的唇上终于有了血色,是真正血色,苍白的唇被血染上了红。
陆烬被时笙推开,双手落了空,脊背僵硬。
时笙用手背去擦唇角溢出的血,纤巧的肩膀颤动着,像是风雨中飘摇的蔷薇花,好像力气大点儿就要把他击碎。
房间内安静一片,没有人敢再去碰时笙。
良久,时笙才开口,语气平淡,“你们不是想折磨我吗?大家很快就要一起死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没有人上前。
时笙嗤笑了一声,“不想折磨我就滚出去,现在看到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时笙说完也不去看那几人,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整个蒙住。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零碎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
时笙的身体开始衰败,以极快的速度。
南城进入冬季的时候,他连走路都已经开始费劲了。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那三个人不论是一个星期轮流陪他,还是在他身体越来越差之后,决定一起留在城堡陪他,都没有再做过一些混账事。
反而都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就像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