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不承认的时候,他心慌焦虑,可如今时笙承认了,他却觉得宛如被扔到了冰窖一般。
是了,他被欢喜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时笙是星凌太子,贵不可言,可他只是一个质子,说白了只是奴仆,本应该被折磨,被践踏,是时笙救了他,才让他这几年的日子过的舒爽。
差点忘了,他差点就忘记了,他和时笙本就是不可能的。
是他痴心妄想,得了一点儿光就拼命的想要抓住,却忘了,他是淤泥,一旦沾了这份星光,就会让云珏陷入危险。
尘迟影眼眶红了,“殿下……”
两情相悦,却无法在一起。
尘迟影的心越来越冷,丝丝缕缕的不甘浮上心头。
好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如果云珏对他无意,他固然会痛苦,但那些痛苦,比起明明可以在一起,却因为身份只能埋藏的痛就太过不够看了。
为什么要是这样的身份!
为什么天下那么多人,只有他在不停的被舍弃,不能跟母妃平安度日,像个垃圾一样被送到了星凌。
到了星凌遇到了云珏,他以为苦尽甘来,比在母妃身边还要快活。
他在星凌做质子,父皇也应允会善待母妃,而他也遇到了这世间最好的人。
可偏偏这么好的人,大发慈悲的喜欢了他,却又因为身份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因为冀月皇子的身份,被国家抛弃,被父皇抛弃,被冀月子民抛弃!
如今又因为冀月皇子的身份,不能和云珏在一起!
明明他从没有享受过作为皇子优待,又为什么要承担所有的不好!
时笙松开捏住尘迟影下巴的手,半眯着眼看他,幽幽开口,“尘迟影,你太弱了,而孤不会为了你弃星凌皇室和万千子民于不顾,所以你的心思和孤的心思,都注定只能藏在心里。”
“孤不舍得你死,也愿意为你解了情药,但却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
时笙说完缓慢的起身,漫不经心的整理身上的亵衣,唤道,“来人。”
常德很快就进来,看到了殿内散落的匕首,还有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尘迟影,又看到了他脖颈上的伤口,暗自心惊,不知道这两人又闹了什么事。
常德跪在地上,“殿下。”
时笙行至床边坐下,潋滟的狐狸眼中潋滟出万千光华,嗓音清冽,“尘迟影殿前失仪,即刻遣回皇宫,禁足三月,非召不得出。”
尘迟影不可置信的看着时笙,“殿下!”
时笙还有一个半月才能回宫,他回去便许久见不到时笙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伺候时笙,如今时笙的意思,是要跟他避嫌了。
尘迟影一时间只觉得不若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时笙的心思,最起码还能日日跟他在一起。
“殿下!”尘迟影跪行到时笙面前,伸手去拉他的衣摆,面色仓皇,“臣知错了,今日谬言,往后——”
“放肆!尘迟影,等你有朝一日能够能够护住孤,或者等你能够和孤抗衡的时候,才有资格做选择,而现在——”时笙冷冷的打断尘迟影的话,掐住他的脖子,指腹在他的伤口上用力的按压,“你只能顺从,不论你有多么的不愿意,也只能听话!”
时笙说完用力的推开尘迟影,放下帷幔,躺回了榻上。
常德看着尘迟影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把殿下惹出这副模样。
“快走吧,”常德拖着不情不愿的尘迟影出了内殿后才继续问,“你干了什么,竟然惹得陛下厌弃,杂家还从来没看殿下发过这么大的火。”
夏日的日头毒辣,尘迟影站在长廊之上却觉得遍体生寒,“厌弃——”
常德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你来宫里晚,有些事情不知道,殿下还未出征之前曾养过一只小宠,是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殿下喜欢的不得了,日日都要抱着,什么事都不假于人手,可后来那只猫发了狂,抓了殿下,后来殿下便把猫交给了宫人喂养。”
“杂家原本想着,殿下那么喜欢过几日定会寻回,便派人好生照看着,没几日那猫便趁着宫人不注意钻回了东宫,跑到殿下手边讨好,你可知后来如何?”
尘迟影听着常德的话,睫毛颤动。
常德徐徐开口,“殿下并没有再抱一下那只猫,只是下了令,好生照料那只猫,却再也不许这只猫入东宫,影公子,杂家知道人与猫不同,可殿下还是那个殿下,殿下良善,但他决定抛弃的东西,便再无半分留恋,就像他喜欢那只猫一样,起初那只猫少吃一口饭殿下都焦急万分,可真的不要了,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影公子,你是聪明人,一定懂杂家的意思,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