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公冶文的父亲可以说是酿成现在无数女子悲剧的帮凶,但公冶文却并不是这样,他婉拒浑仪监监正的职位,拼命想要算出结果,也是想代替父亲赎罪吧。
邱静岁的表现是个标准的好学生该有的模样,段山教出了那么一点成就感,末了,竟说要把自己的一门绝技教给她。
“真的可以吗?”
“毕竟是老夫的独门绝技,邱小姐能学个皮毛就很不错了,”段山说得颇为自傲,“即便如此,也比外面那些大路货要强得多。”
“是什么呀?”邱静岁期待又好奇地问。
段山一派高人神情,缓缓吐出三个字:“看手相。”
“额……”邱静岁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易术,没想到是看手相这么接地气。
见她不是太感兴趣的模样,段山急道:“卜筮之术,老夫在占筮上虽然不及公冶家许多,可龟卜还没怕过谁。当初要不是……咳咳,总之,老夫早年跑遍大晋各地,搜罗了无数相术秘籍,论看手相,说句当世第一也当得起。”
既然段老先生如此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那邱静岁当然是本着不听白不听的原则,又蹭了一节大课。
果然,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段山跟方才讲八字的时候的态度截然相反,根本做不到照本宣科,从手相八卦到三纹八丘,知识点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邱静岁虽然听得晕晕乎乎的,但还是努力记下了几句口诀。
虽然八字是个人隐私,但大家对看手相就不会那么抗拒,这就是占筮和龟卜的区别。前者是按照筮法去推算,被人们认为是最准确的一种算命,而后者的准头就要大打折扣。
既然学了就要用嘛,邱静岁很是新奇了几天,她把段先生到飞蜓几人的手相全看了一遍,但却总觉得似是而非,不敢轻易下推断,归根结底,还是道行太浅的缘故。
至于陆司怀,据说连段先生都不能看他的手相,邱静岁也没去讨没趣。
七八天后,几人在中陵府的码头下船。
中陵府临海,河运发达,雨水丰沛,是晋朝最富庶的几个府之一。经济发达的地方风气也会相对开放许多,一路行来,邱静岁在街上看见了许多操劳家计的女子,她们行事大方、说话爽快、头脑灵活,靠自己就能顶门立户。
“中陵真是个好地方。”邱静岁由衷赞叹道。
雪薇接话道:“刚才我去买饭菜的时候听见人说,下旬当地的富商会出钱办一场庙会,百姓们不用花钱就能看戏看杂耍,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进了中陵府地界后,距离蒙山县大概只剩半月的路程,陆司怀没有下令继续赶路,他们在中陵府城租了一间院落暂住,飞蜓和王羽仁两人先走一步,去蒙山打听消息。
邱静岁怕出事不敢轻易出门,买卖东西的差事就落在了雪薇身上。
“这么热闹的盛会,赶上了怎么能不去看看。”段山笑呵呵地说。
“人多也乱,这趟出来有正事在身,以后有机会吧。”邱静岁看着陆司怀的脸色,主动道。
陆司怀吃饭时很少开口,邱静岁只好自己来泼泼凉水。
“也是,正事要紧。”段山惯会看脸色,顺着她的话说道。
不过用完饭,陆司怀却放下筷子,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想去?”
邱静岁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谁,就看见段山和雪薇使劲朝她点头,她只得好笑道:“如果不会有麻烦的话,去长长见识也挺好的。”
“嗯。”陆司怀看着她,“可以。”
其实邱静岁自己也有点憋得慌,闻言同样很高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备了两顶幕篱。
远离了龙潭虎穴一般的京城、父母的严格管束、繁文缛节,邱静岁很喜欢这样宁静的日子,她时常坐在屋门槛上随笔画着小院中的景色,即便她景物画的水平十分一般,但却乐此不疲。
一别多日,王羽仁和飞蜓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追霄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几人势必还要在中陵再待一段时间,也就赶上了这场一年一次的盛大庙会。
今日中陵府城的主干道两边挂着彩绸,摆摊的人数更胜往常几倍,就连那些店门口都堵着小贩,往日店家可不答应,但今天热闹,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寻晦气。
一班班的杂耍班子换着花样现本领,戏班子更是拿出自己的拿手曲目,一曲曲唱的人肝肠寸断。
不仅是府城百姓,周围村县的人也全都涌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