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
为什么?
因为想起了原沈喻那不堪的过去吗?沈喻脑袋发胀、发疼,眼前一片发黑。
晕倒之前,他产生了最后一个疑问:那天跳进泳池里把他捞起来的,究竟是谁?
“他、他怎么……”沈向书懵了,沈喻怎么说晕就晕?也太会装了吧?
沈致知烦躁地扯下眼镜,冲着外面喊:“备车,送二少爷去医院!”
一路上,他都紧紧地抱着沈喻,似乎生怕一眨眼,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沈喻八岁那年溺水时,也是沈致知叫人送他去医院的。
那时候他还全心全意的爱着这个弟弟,那时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却还是在送沈喻去医院的路上担心得红了眼眶,不断地追问医生:“我弟弟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医生让他放心。
等在病房外面的时候,沈致知也担心得坐不住,时刻关注着病房里的动态。
旁边的家属都安慰他,又羡慕他和弟弟之间的兄弟情:“你们年纪差这么大,感情还能这么好,真羡慕你们。以后你弟弟有你照顾,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
沈喻会开心吗?沈致知恍惚地想,好像并不开心。
他们的兄弟情终止在沈喻被诊断出后遗症的那天,沈致知无法接受,自己从小爱护的弟弟会成为傻子,一个“残次品”。
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沈喻,他还在摇篮里,圆圆的脸蛋,睡得很熟,像一头小猪。
妈妈告诉他:“这是你弟弟,沈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
十岁的沈致知问:“什么是弟弟?”
“弟弟就是弟弟,会陪着你做游戏、和你一起长大,是你最亲密的家人。”
“沈喻就是弟弟吗?”沈致知戳了戳沈喻的胖脸蛋,有些嫌弃,“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大人们哈哈大笑:“弟弟还小,以后会很聪明的。你要好好照顾他,沈喻就会变成一个很好的弟弟。”
沈致知记住了这句话,于是他一点、一点,把沈喻养成了“最好的弟弟”。他聪明又乖巧,笑起来甜甜的招人疼。
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最好的弟弟”,甚至连沈向书都没能分走一点儿。他的偏心不是为了沈喻,而是为了顶着“沈喻”这个名字的“弟弟”。
当沈喻不再是那个弟弟了,他的爱也就荡然无存。
可现在,看着沈喻似乎又要再死一次的时候,沈致知的那点儿爱好像忽然又被唤醒了。
“病人的脑子……似乎遭受过创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他宣布检查结果,“他做过脑部手术吗?”
“没有。”沈致知皱眉,他从不记得沈喻做过任何手术,尤其是这么重要的脑部手术。
“可是……”
“医生。”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江存川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外。他的衣服有些乱,看起来是匆忙赶来的,但脸上的表情仍旧维持着矜贵和优雅。
“小鱼的病史,我更清楚一点。”江存川说。
沈致知莫名有些慌乱:“我也……”
“上次小鱼住院,你只来看了两次就回去了。”江存川礼貌一笑,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江存川把医生拉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医生露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
沈致知看不懂。他只是茫然地感到失落,江存川出国五年,却比日日和沈喻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自己还要了解沈喻。
“检测到情绪波动:后悔,情绪来源:沈致知。”
后悔什么?后悔对沈喻不好,还是后悔没能留住那个符合自己期望的弟弟?
沈喻冷笑一声,不小心又牵动了脑袋,疼得他龇牙咧嘴。
刚才医生的话沈喻也听到了,他惊疑不定地问:系统,我脑子不会真的有问题吧?沈喻这个脑子有病?!
不出所料,回答他的又是一阵沉默。
整的沈喻怪害怕的。
他没有发现原沈喻的记忆里又做手术的情节,可脑子里的疼痛又这么鲜明,清晰地提醒着他:这里有异常。
“难道沈喻真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过手术?”沈喻小声嘀咕,“不对呀,他要是动手术了,沈致知难道会不知道吗?”
既然沈致知都说没做过,那必然是没有。
可他的脑袋为什么会疼?沈喻陷入了思维怪圈。
直到江存川走进病房。
“小鱼,你觉得怎么样?”江存川揉了揉脑袋,手上还拿着一份病历,是沈喻的。
“小.叔,你会看病历呀?”沈喻好奇。
“你忘了我妈家里是做什么的?”江存川好笑。
沈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江存川的生母是医学世家出身,还投资了许多医疗专利,名下有多家私人医院和医械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