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父只是玉西东里一个小城中的官差,每月有微薄的俸禄,勉强养得起家,但平常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被县令安排去查案出差,一两个月不进家也是常有的事。
母亲身为女子,在家用自己的女工做些小玩意,也帮着补贴家用。
因此,以笙从小就很懂事,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这些小事而让双亲为难。
幸运的是,姐姐清屿很是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思,他不愿让爹娘操心,那作为姐姐的就要多照顾着他。
所以,每次被临街的富家子弟欺负,小以笙便偷偷去姐姐那里哭鼻子。
随后清屿屋内就变成了:一边是小以笙哭着说讨厌他们,一边则是小清屿温柔地安慰着委屈巴巴的弟弟,同时为他的伤口抹药。
每每都是弟弟哭累在姐姐这里睡了过去。
几次之后,姐姐就找爹爹添了个小床,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留给弟弟睡觉。
待到清以笙长得大了一些,父亲便送儿子去城中最好的学堂念书修习。
初入学堂本是件开心的事情,但正因为是城中最好的学堂,这里的同窗很多是富家子弟,当然也就包括自己家临街的那几户人家。
不出所料,刚开学第一天,馆长和教书先生们来不及管理班上的学生,大多是到各位家长那里了解了解情况,顺便结交一些“贵人”,所以很多学都开始拉帮结派,分一下亲疏远近……
是啊,这么小的年纪,把自己的喜恶分得明白也能理解,可这一套尊卑也被他们从大人那里学了去……
“诶,清以笙!你也能来这里读书啊?你爹一个月的俸禄够教你的学费吗?啊?哈哈哈哈哈!”
一个穿着红色锦缎的男孩上到讲台上,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指着靠窗就坐的清以笙。
“我爹升了官职,月例也多了很多的。”
小以笙站起身来,礼貌地回答他。
“切!还是一派小家子气的作风。清以笙,你是不是女娃娃投胎偏了颇,这才成男子身的啊?”
坐在正中间座位的那个男孩又接着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女扮男装来着?”
如果之前的询问只是要争个所谓的高低卑贱,清以笙也就忍下了,毕竟这是整个社会对人的分级,他自己又在世为人……
可是,可是若前面这个是论“在世”,那么后面这个,论的便是一个“人”字!
清以笙强忍着怒火,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也许是教书先生也听不下去了,便出了面,让各家子弟回到座位上,自己则介绍接下来要学习的整个内容和毕业前要掌握的程度,及其最后考察的要求,便也不在话下。
上了一天的课,父亲公事繁多没空接送,母亲和姐姐也都不便出面,清以笙就自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内城,再转两个弯就能看到自家的巷子了,忽然一群读书郎挡住了他的去路。
“呦!没有人接你回家啊,我们都吃完晚饭准备散步了,你怎么还没到家?小可怜儿,今天在学堂上你也都看见了,馆长和先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如果乖乖听话,当我的小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听着!做着!以后我就不找你事儿,如果你让我开心的话,我还能罩着你,怎么样?”
那个身穿红衣锦缎的少年人,身后带着一帮小弟,双手交叉放至身前,笑着对清以笙说。
清以笙默不作声,随后准备扭头抄另一条远道回家,不打算搭理眼前的这群疯子。
红衣少年看他不识趣,就大声说:“清以笙你别不知道顺着台阶下!要不是今天有人说你长得好看,你以为谁都能给我当小弟的吗?不知趣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罢便追着清以笙。
清以笙也被他们今天的阵仗吓到了。
以前虽然也经常被他们围着,但都是啥也不说直接上拳头,今天听这话的意思明显不对劲,自己更不可能应承下来!
正在他要到一条街的拐弯处,忽然被一只手拉着进了一户人家里。
原来是自己刚才被他们追得方位都认不得了,之后一直在绕着这户人家的外围转圈圈。
而眼前的这个小少年,本打算准备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山野里抓只超级厉害的蛐蛐,却忽然听到他们的吵闹声,这少年人便等着他们又一轮追击,见缝插针地拉住从旁经过的清以笙。
“他们真是吃的饭都用来涨力气和养嗓门儿了,都没发现只要将一堆人分开了去,准保逮你一逮一个准儿!你说是不是呀?诶嘿,你是叫……清以笙!对吧?”
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将他拉进家中,自己则一边抠着门缝往外瞧这群莽夫,一边压着声音向清以笙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