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道:“重河宫也有占星阁,不知比起锦衣城的又如何?宋姑娘这么说,我们是一定要去锦衣城看看,好比一比的了。”
“哎哎哎,阿林,各地各景,各色千秋,怎么能够比较呢?”楼明摆手,状似不经意道,“是了,宋姑娘,眼见就要出象山秘境了,你可有寻到其他更珍贵的药植?”
“此地神境互通,药植都是上古罕见,都很有价值,难说哪一种更加珍贵。”宋天章摸了摸袖子,皱眉道,“倒是有一株奇纹白莲,不知是不是传说之物,我想出去给我师尊瞧瞧,确认一下。”
楼明笑道:“宋姑娘都无法确定的植物,看来是真的罕见了。”
宋天章精神重振,又与楼明、阿林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虞九阳道:“东西两侧的神女大殿颇为迥异。他们走的东侧更安全,也更肃静些,一路没有奇珍名器,也没有崩塌又复原的冰层水银,连脚下踩的地都是最寻常的青石砖,就像……”
祁凤渊道:“就像最寻常的墓道。”
仿佛证实他们所言般,楼明几人穿过一条狭窄暗道,来到一处更加宽阔的地室。地室很大,中央摆置一口白玉巨棺,白玉棺边雕刻着祥云水纹,一圈金边嵌在棺椁边缘。
阿林手搭在棺椁上绕白玉棺走了一圈,“啧啧”出奇,指着棺身道:“上面雕刻的都是上古九神原身,比公子的纸人还要栩栩如生。”
他手指着的一处恰好是游龙出海、凤凰衔枝图,龙的密鳞与凤凰的翎羽细节到位,哪怕是凑近头去看也看不出任何瑕疵。
楼明唤了声“阿林”,手向下示意他去看。
地面不平整,错杂纵横着许多道细长凹槽,远看像是地面刻满了花纹。连起来看,这是一个以白玉棺为中心的八角阵法,在阵法八个方位上或立着长剑、或摆着长匣。但这个阵法实在太大,阵法八角已经延至地室的墙边,因此楼明几人进来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方位上摆着的器具。
楼明严肃道:“此地阵法非比寻常,不要乱碰。”
楼明从怀中取出一只千纸鹤,手托纸鹤扬手道:“去吧,把江公子找来,说我们已寻得主墓。”
那只纸鹤扇着翅膀,慢悠悠地越过众人头顶,向外飞去。
一人从外而入,与纸鹤擦肩而过,他单膝跪地道:“公子,叛徒已尽数伏诛。”
楼明神色冷冷,颔首道:“都出去守着,除了江公子谁也不许进来。”
阿林猛地回头,手在锋利的金边擦过,顿时划出一道伤口,他也顾不上,急问:“公子,你身边不能离人,为什么让他们出去?”
楼明拉过阿林的手细看,三个手指指尖都划了个口子,金边当真是锋利,这么轻轻一擦把皮都快要刮掉了,楼明伸手替阿林抹掉在手背上的血迹,嘴轻动,用气声道:“待会儿若有大事,你和宋天章也早走,不用管我。”
阿林握住楼明的手,一脸不赞同,那粗眉一抖,皱了起来:“会发生什么事?不行,我们现在就走。”
阿林说罢就绕到楼明身后去推轮椅,楼明道:“你……”
这时,棺椁响了起来,烟从夹隙里冒出,里头像是有水在沸腾一样,棺椁盖被烟顶起又落下,顶起又落,最后“砰”地一声,棺椁盖被烟冲落了地。
在那一刻,他们耳畔传来龙吟虎啸,凤凰鸣音,在白烟散后,九神原身的各类叫声才止息。
阿林拉着楼明的轮椅,不肯他上前。反是宋天章大胆起来,慢慢踱到白玉棺边,往里探头去看。
宋天章小声道:“是个男人。”
那男人极为年轻,双手交叠于腹部之上,脸和露出的手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雪。他长睫上结着细碎的冰晶,瞧着冷,面容却柔和俊美。
宋天章看着看着,陡然间!那双紧闭的双眼睁开。
那双眼睛没有瞳仁,全是眼白,宋天章吓了一跳,连忙退开。
棺中男人道:“是你。”
声音很轻,像是冬日落下的细雪,紧接着,那男人又道:“哦?你们当中有楼祖文的后人,有趣。”
楼祖文,重河宫宫主,楼明的祖父,也是当世最有可能飞升之人。
楼明不慌不忙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此地何地?”
“我?我名楼祖叶。”那名男人很轻地笑了声,“或许你们对我另一个称呼更熟悉,别人皆称我为,重河仙人。”
三人一惊,宋天章道:“不可能,重河仙人早就飞升了,怎么会在这里?”
“飞升了,该出现在哪里?”楼祖叶低声问。
宋天章哑然,给不出答案。
世人只知修为到了极致境界,会受极雷涤脉洗髓,而后飞升成仙。可飞升后会去往哪里,不知道,世间没有人再见过他们。有人猜测这些人会出现在神境,和神明共处一境,享得天独厚的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