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朱氏修士互相对望,眼色在人群里转过几轮,最终两名修士出列,朝着朱延行礼道:“禀大师兄,我俩闹肚子,子时结伴离开,但只是去出恭,不是……”
朱延喝道:“从此刻,你们二人哪里也不许去,其余人给我牢牢看住他们。若再有人擅离职守,就等着收尸吧。别说出恭离开,你们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儿!”
朱延点了几人,对朱不辞道,“你与我分头行事,带人去劝说百姓。时间无多,事急从权,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所有男童、孕妇带来此地。”
朱不辞领人离开,朱延朝祁凤渊一颔首也离开大堂。祁凤渊看了那两位在子时离开的修士几眼,不发一语也朝外走去。
“这么快就走了,好没意思。”连瀛跟在祁凤渊身后道。
祁凤渊问道:“那你想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事?”
“最想看见你,你最有意思了。”连瀛靠近祁凤渊,伸手按在他腹部伤口处,本已停止流血的伤口因外力挤压,又开始往外渗血。
连瀛语气亲昵,仿佛在说着世上最为动听的情话:
“你若死了,那定是最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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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祁凤渊面不改色,猛然伸手探向连瀛腰际,连瀛神色一变,侧身后退。
冷冽寒光在空中划过,似一弯明月。
祁凤渊手执剑柄,挽了个好看剑花。另一手翻出一张黄符和染血的碎布料,布料粗糙,是家境较差的人会选用的中衣料子。
那手翻折几下,又将卷着碎布料的符纸一道扔在地上,执剑的手高举又落下,剑牢牢钉在地面,钉穿那道黄符,符纸和布料无火自燃,冒出一股青烟,那青烟缓缓拧作一股细绳不断向前方延伸。
祁凤渊拔起剑还给连瀛,静待那黄符与布料燃尽,等那青烟走得更远。
“你要做什么?”连瀛接过剑,指尖还沾着刚渗出来的血,粘稠又温热,他在祁凤渊的白衣上抹了抹,把指尖鲜血揩拭了个干净。
祁凤渊宛若没看见一般,不理会他,不一会儿开始跟着轻烟疾行,而连瀛紧随其后,若有所思。
青烟似水蛇穿行,来到横水大街二巷后便停滞不前,像是不甘心,青烟在空中盘旋,缠成了繁复的绳结,最终伸出个绳头钻着李欣家的门缝,也不知钻没钻进去就消散了。
祁凤渊挥手,余下的青烟化成一丝丝、一缕缕,被风一吹就不见了影儿。
连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祁凤渊道:“进去看看吧。”
李欣的住宅大门贴着官府的封条,门前石阶洒落的血迹已然干涸,透着一股铁锈色,血腥味极重,寻常百姓不敢靠近这条小巷。
祁凤渊纵身翻过院墙,昨夜瞧得不仔细,现时天渐明,不用灯也能视物。院里有一小片菜地,种的菜都已经枯黄、干瘪。菜地旁有个大水缸,祁凤渊揭开木盖,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祁凤渊越过血迹,正准备走进屋子,却和连瀛面对面撞上,连瀛面色不佳。
祁凤渊问道:“你怎么了?”
连瀛缓了缓,轻松笑道,“没什么,你进去吧,请。”连瀛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祁凤渊也笑道:“我不进去了,看这个院落也能看出不少东西。”
连瀛“啧”了一声,对没骗成祁凤渊进屋略有遗憾,“你看出什么了?”
祁凤渊扫视四周,墙角长满矮小的杂草,他缓缓道:“这个院落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
连瀛道:“准确说,是许久没人住了。水缸空了,米缸爬满米虫,被褥潮湿发霉,桌凳上积满厚尘,这个家根本不像有人住着的样子。”
“仙门术法——灵符引路,青烟问道。断然不会有找不到人的情况吧?人呢?”连瀛挑眉,极为轻视道。
“灵符引路,青烟问道”是寻人的术法,但青烟来到此处就消散了,且消散前缠了个繁复的结,祁凤渊想了想,也不知作何解释,只好道,“许是我学艺不精。”
“嗯,仙门,这一趟让我对仙门改观了。”
祁凤渊听连瀛这话略有些不对,这话听着就像是连瀛第一次接触仙门一样,但具体有什么不对劲又讲不上来。
祁凤渊道:“去隔壁屋看看。”
两人翻过那座矮墙,祁凤渊一落地就将整个院落收入眼底,空空荡荡,没什么好瞧的,于是朝内屋走去。
连瀛在后头问:“这是谁的住处?”
祁凤渊答:“张顺,横水镇唯一还肯载人离开横水水域的船夫。”
“是张顺渡朱氏修士前往龙隐村?”连瀛了悟,“你要找的人也是他?”
祁凤渊点头,连瀛又问:“你早知朱氏和龙隐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