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喜极而泣,感激的连连道谢,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紧紧跟在她身后。
其他人有的不满,有的不甘心,有的生气,但都很懂规矩的没有进门。
偏殿里,方肆悠然而坐,茶炉上甚至烧了水,看到她领人进来,随口问:“说说你选人的依据。”
“他长得最老实。”她实话实话。
“呵。”他别有深意的皮笑肉不笑。
她在对面落座,顺便邀请拘束的大叔在旁边坐下。
大叔局促地低头,苍白如纸的脸挤出一丝笑,声音嘶哑:“给天师、仙姑道好,我叫徐凌,这是我的生辰八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茶几上。
栾芾被“仙姑”这个称呼雷得外焦里嫩,好一会儿才回神。给人看八字什么的,她还没那个本事,连忙转头看方肆,岂料方肆看都不看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出门前,他提过断事的流程,首要的就是弄清因果。她斟酌好用词,轻声问:“大叔,你以前都得罪过什么人?和谁起过什么冲突?麻烦你把知道的都说一下,我们会守口如瓶,请务必知无不言。”
徐凌偏头沉思,慢声诉说生平。
他是个与人为善的生意人,事业上奉行以和为贵,吃小亏无伤大雅,吃大亏就一笑而过,从不怨天尤人,故而高朋满座,细数过往,只有一个和他一样开金店的同龄人赵隆跟他过不去。
赵隆生性狡猾多疑,跟他在商场上偶有磕磕碰碰,要说深仇大怨那也谈不上,但就是互看不顺眼,共同朋友请的宴席上,常常是有徐凌无赵隆、有赵隆无徐凌。
三年前,赵隆身败名裂、家财散尽,听说是抽大烟,还欠下了巨额赌债,生意萧条下,已供不起他肆意挥霍,于是恶向胆边生,以合作为借口骗了几个好友的钱银去还赌债,拆东墙补西墙,却补不上那个大窟窿,于是被人在街上活活打死了。
“他向我求借过两次,第一次数目小,我看他可怜就给了,第二次数目过大,我和他的交情也没到那份上,就拒绝了,想来是他怀恨在心,死后也要拖我一起。”
“自他死后,我噩梦连连,身体就大不如以前,夜里常常看到鬼影朝我扑来,我……”徐凌哽咽,抬手抹泪,凄然一笑,“我自那以后就病了,食无味,夜不能寐,身体各处时常无故疼痛,平地摔骨折都是家常便饭。家里人请了很多人来驱邪,身体还是日日衰败,眼看时日无多,只好上门来叨扰,但求天师和仙姑救我一命!”
栾芾再次被“仙姑”雷倒,紧接着,他身后的黑雾动了,一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不是赵隆,竟是一张模样标致的女人脸,它头发蓬乱,表情僵硬。
它盯着她看了一眼,张开鲨鱼一样的利齿朝他的脖颈狠狠咬下去。
徐凌毫无所觉,却皱着眉,抬手揉了揉脖子,正是被咬的那块地方,越揉越疼,眨眼间虚汗就冒了出来。
栾芾僵硬地抬眼看向方肆,见他充耳不闻、视若不见的泡茶、倒茶,还顺手给她倒了一杯,完了就摸摸小蛇光滑的小脑袋,在小蛇幸福的眯起眼时慢悠悠地啜饮。
徐凌脸色更糟了,忍着身体忽然涌起的不适,偷看了几眼方肆,没胆子催他,只好出声提醒她:“仙姑?”
她咽了咽口水,镇定地道:“请伸出你的手。”
徐凌以为要给他做法了,心中一喜,满怀期待的将右手搭在茶几上,不料,被人握了上来。
栾芾静下心,闭目感受,关于他的事迹很快就浮上脑海,跟他说的差不多,他见人就笑,左右逢源,即使与人偶有龃龉,也很快就妥当化解,是个亲朋好友都叹好欺负的老好人。
赵隆确实来找他借过钱,第一次他借了,第二次他却提了条件:“带苏娘来,否则休想。”
苏娘是赵隆新纳的小妾,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她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气质和风韵自然和烟花柳巷里的女人们不一样,这样的美人儿物尽其用才好,赵隆想把她献给市长秘书谋取更大的好处,当然不肯让徐凌这个癞□□糟蹋了,当下想也不想就拒绝。
徐凌自觉丢了脸面,很生气,二人吵了一架。
没多久,四处碰壁的赵隆带着苏娘来借钱,徐凌很得意,见苏娘还蒙在鼓里、情意绵绵的依偎在赵隆身边,再忆起多年来在赵隆那里吃到的苦头,计从心来,让人绑了赵隆,并当着赵隆的面按住了苏娘,在赵隆恶毒的咒骂声中、在苏娘惊恐的苦苦哀求里,狠狠的虐待了她。
一夜过去,苏娘全身没有一块好皮,她被强行留在了那间满是屈辱回忆的房间里,没借到钱的赵隆也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