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去的无名楼,茶馆依然客满,昔日伙计成了掌柜,说书先生在台上口若悬河,台下人听得如痴如醉。
掌柜迎出来,泪眼朦胧:“掌柜的!青公子!小的可盼回你们了!”
司寇青笑道:“你现在才是掌柜的了。”
栾芾也笑:“小桂,该改口了。”
掌柜破涕而笑:“瞧我这记性,让小姐和姑爷笑话了,小姐姑爷快快进屋,小的派人日日打扫后院,随时都能住人!”
她摇摇头:“我们先回祖宅看看。”
掌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也是”。
二人转道回司寇祖宅。
二十年来,司寇青陆陆续续叫人修缮和扩建,祖宅如今金碧辉煌,层楼叠榭,跟记忆中的小破房子一点也不搭边。
栾芾进去一看,发现内有乾坤,里头打造成了漂亮的园林,绿植点缀轩廊,造型美观的山石依楼挨榭,幽雅不俗;最重要的是,里头的房屋布局和京中的太师府是一样的,连仆役都是现成的。
她环视新家,非常满意:“我原先还担心不能住人,想着我们可能得先住无名楼几天呢。”
司寇青微微一笑,牵她入内:“你要是在这里住腻了,我们也可以去无名楼小住,反正我们在哪,哪就是家。”
说得也是,栾芾唤人卸下行李,安心住了下来,想着燕笙回来见到熟悉的家时那开心的可爱模样,她不由自主的又笑了。
然而一个月后,他们收到李自铭不小心摔断腿的消息;他儿子早夭,两个女儿远嫁,老伴腿脚也不怎么利索,燕笙心善,在信里问她能不能留在京里照顾他,又表达了她十分想回来的渴望。
栾芾和司寇青虽然失望,但李自铭特别疼爱燕笙,十几年来和塾师们一样把她当女儿养,她懂得感恩,留下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他们回信夸她懂事,让她放心留京,下次再回来云云。
直到过完年,扶郢人才得知司寇族人回来了,司寇青升为中书令后,遏制了朝中对扶郢的各种不公,且他曾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以前扶郢人憎他,现在对他是又敬又怕。
司寇青不以为意,闲时在家里看看书,闷了出门和人下下棋,兴致来了就去围观什么才华比赛、参加什么茶艺大会,有时还会去学塾里授课打发时间,不然就钻到古董店里半天不回来,倒也乐得自在。
栾芾重新接管了无名楼,闲暇里做些好吃的让苏木快马给女儿送去,包裹里分成了对等的两份,一份是女儿的,一份儿子的。
每当此时,他就摘录好文章,写给燕笙让她解析,然后把干花和树叶做成的书签当成礼物附加在送往盛京的包裹里,同样一式两份。
栾芾有时候觉得他挺魔鬼的,回扶郢了还给女儿布置远程作业,亏得燕笙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未抱怨。
一年的光阴在忙碌中很快就到头了,燕笙带着月见和杜仲安全抵达扶郢,她是头一次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她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林燊”改名为司寇林均了。
栾芾在人前还能保持冷静,回到房里,忍不住抱着司寇青哭了一场。
春节过后,燕笙回京,栾芾整天魂不守舍,司寇青怕她胡思乱想,花了些时间买了块六千亩的地,又请好了工匠,才告诉她要再建一个青鸾书院的消息。
栾芾初时惊讶,担心自己精力不济,搞不好第二个青鸾书院,转念想到她能建第一个,就能做好第二个,再说青鸾书院的立意是好的,多建一个,这世上就少些女子受苦,于是就把心神投入到建立新书院当中。
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凛冬。
燕笙来信说会晚到,栾芾和司寇青起初没怎么担心,没想到直至除夕当天中午,她都还没有露面,倒是月见先被她撵回来报平安了。
司寇青派人催了几趟,都只得到她会在当天准时回来的音信。
既然她已身在扶郢,又有杜仲护身,他们只当她贪玩,随她去了。
栾芾亲自下厨,最后一锅汤端上桌时,门外传来了动静,燕笙似乎在和谁拉拉扯扯地说话。
栾芾和司寇青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一想到他们等了两年都没能如愿,又否决了心中的期待。
她提声道:“燕笙?快进来,准备开饭了。”
“唔,就来。”燕笙从门边探出半个身子应和,又偏头和人窃窃私语,“哎呀~谁让你打赌输了,愿赌服输,你也亲口答应过我要陪我回家吃饭的,路上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到家了反而扭扭捏捏的。”
燕笙离门近,这回栾芾和司寇青听得真切了,她的筷子直接掉在桌上,司寇青手一抖,白子乱了一盘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