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都不会,谈何去飞。
身后沉默了,秦原兰便莫名的烦躁,急促道,“你不用写给我,我记着音,人前不会搞错。”
说罢大步离开。
圆月高升,屋子里有了光亮。
姬观善坐在床榻,抬头望着头顶那轮……
低头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足,被包成有些奇怪的模样,鼓鼓囊囊的,是秦原兰包的。
目光下移,那双不起眼的布鞋,也是秦原兰为自己做的。
一直都是她在顾自己。
自己顾她何了?
有母后,有大魏,有皇弟,有万千兆民时,自己是尊贵的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被奸人算计流落山野,什么也不是了。
身边什么人也没有了,什么权什么势都没了。
只有秦原兰这个山间猎户。
姬观善在被子上,用手写下王禾娘三个字。
王禾娘。
一个编造的假名字。
哪怕未来她有幸回宫,重新做回尊贵的长公主,她也永远会记得,她是王禾娘的时候,身边只有秦原兰。
假名字不代表什么,假名字的背后,是一段真实的过往。
姬观善觉得有些困了,倒在床榻不知不觉的睡去。
兰叶家的家门大开,带刀的武将冲进来。
天雷滚滚,那些刀把她框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嘈杂的声音叫喊,“王禾娘就是长公主!长公主就是王禾娘!”
仓惶间,她回头想要寻找一个身影。
整个人被压出去,她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绝望的要死。
“秦原兰……”
“秦原兰……”
她泄气般的叫她的名字。
每一次,她都在她的身边。
怎么,这一次就不见了。
眼看着要出去兰叶的院子,她的泪弄湿了脸庞,风一吹荡出去。
忽然间,手腕被一道温暖的力道握住,不是很用力,很是小心翼翼握着。
“观音奴,观音奴……!”
观音奴?!
姬观善猛的睁开眼。
是梦。
枕头是一片湿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弥漫的夜又深又浓,咫尺之间她还是大概辨别出那张,梦里让自己伤心的脸。
是秦原兰。
姬观善细声点抽噎着,用力把人的脖子抱住,整个人扑到秦原兰的怀里去。
去汲取熟悉那让人安心的气息,努力的安抚刚刚噩梦的惊魂。
“观姑娘,怎么了?”秦原兰手无处安放,最后只有轻拍拍人的背。
“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她一回来就听到屋子里声音不对,急跑回来就发现人似乎做噩梦了,不敢用力推,叫了又叫叫不醒,观姑娘叫了,禾娘也叫了都不顶用,最后秦原兰想到了观姑娘的另外一个名字。
观音奴。
观姑娘曾经说过,这是她的乳名,只有亲近人可唤。陷诸夫
曾说,她也可唤。
她习惯了叫她观姑娘,也一直不大好意思唤那个小名。
或许,还有另外的缘由。
等观姑娘的友人救走了观姑娘,这些日子的相处都会成为过往云烟。
叫的那么亲近,亲密。
再也见不到观姑娘了,分开了。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会难过吧,难以接受吧。
这是自己的私心。
不愿意承认的私心。
人,总是有自私的一面。
为了不以后那个时刻真的来临,不那么难过去。
这之前,尽量的克制自己。
所以,叫观姑娘,叫禾娘都好。
不要叫的那么亲。
叫的那么亲,做甚。
第74章
姬观善尚不能从噩梦中缓过神,此刻秦原兰就是她唯一的慰籍,她抱着她,有些紧。
二人咫尺之间,呼吸交缠。
秦原兰渐渐发觉自己肩头的衣裳湿润了,其实观姑娘的眼泪。
她想安抚她。
告诉她,没事了,有她在,她回来了。
方才她噩梦时,唤什么都唤不醒来唯独唤观姑娘有用。
可见这个乳名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
她想安抚她,说观音奴没事了。
然而,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她不想唤她那么亲密。
秦原兰便安安静静的站着,任由人抱着她,好一会儿功夫耳边抽泣声才停止。
秦原兰在床榻坐下。
很快起身往外去,出去时胳膊被拉住。
姬观善擦擦眼泪,声音还有些发哑。
“恩人,你做什么去。”
秦原兰,“出去给你弄水。”
用凉水凉敷了双眼,姬观善果然觉得浑身爽利不少。
秦原兰倒了水再回来,姬观善睡过后醒来根本不困,拉着她做下,又拉住人的胳膊,俩个人坐在一起她把头靠过去,靠在秦原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