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砚看着他,眼眶微微红了,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夏景逸的话,只能无措地低下了头。
“夏师兄,对不起。”
夏景逸吸了吸鼻子,捏住林观砚的下巴,硬是逼着他直视自己,苦笑着说:“小桉,我来晚了,对吗?”
林观砚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涩,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沾湿了夏景逸的手。
“夏师兄,你值得更好的。”
夏景逸勾了勾嘴角,放开了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自嘲地笑笑:“小桉,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不可能再有什么更好的了。”
他话里满是痛楚和绝望,刺的林观砚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有些崩溃地上前两步,想抓住夏景逸的手却又不敢。
“夏师兄,如果喜欢一个人,要付出和家里决裂、前程尽毁,甚至连自由都没有的代价,这样值得吗?”
林观砚拼命让自己稳住身形,流着泪对夏景逸说:“夏师兄,四年前,你亲手将我从泥沼里拉了出来,说是赐我新生都不为过。虽说我当时对你的喜欢并没有达到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可后来相处种种,我是真心实意的爱过你。”
“可夏师兄,你这么好的人,活该一辈子顺遂无忧、前程似锦,为什么要因为我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呢?”
夏景逸顿时愣在了原地。
林观砚凝视着他的脸,缓步上前,轻轻伸手抱住了他。
“夏师兄,你本就是该做潇洒自由的鹰,而不是跟我在一起,做被枷锁锁住的羊。我喜欢你,可不想让你再因为这份喜欢受到伤害。”
夏景逸抚上他的背,泣不成声地道:“......我明白,小桉,你说的我都明白。”
他没法改变他父亲和爷爷的想法,也无力与他们对抗,只能东奔西藏,这样偷来的幸福,又能维持到几时?
他已经倾尽所能,可终究还是没法堂堂正正地站在林观砚身边。
可夏景逸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啊!人这一辈子,能这么奋不顾身去爱的,又有几个人呢?
“小桉。”夏景逸笑着摸了摸林观砚的脸颊,后者温柔地贴在他的掌心,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好似世间所有险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一般。
“保重,夏师兄......夏师兄要走啦。”
林观砚止不住地泪如泉涌,五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夏景逸轻轻捧起他的脸,缓缓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露出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容。
“江绪现如今是变了很多,对你也是言听计从,等他醒来,想必能够真心待你。”
“如若他不能,你便告诉我,我就算提着刀冲进江家将他宰了,也不可能放任他再欺负你。”
林观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握着夏景逸的手不愿松开。
夏景逸是他曾经满是阴霾路上的一束光,温柔又强大,体贴又善良,他的拳拳赤子之心,曾无数次带给林观砚欢笑和感动。
可爱一个人,就是要看着他越来越好,而不是因为一己之私将原本的天之骄子拉入泥潭,将一个人的痛苦,变成两个人的悲剧。
夏景逸走后,林观砚站在窗户边,看着落日余晖很久很久,换药的护士们来了几波,他都没有回头。
不久后的一个傍晚,江绪终于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四下环视,刚想动动身子,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大脑的记忆还停留在几个月前,子弹穿过身体的撕裂感历历在目,连带着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江绪伸手摸了摸背部的那个伤口,又摸摸那被打坏的左耳,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唉,这以后可怎么办?小桉见到了,定要嫌弃他。
“你醒了?”
江绪正胡思乱想着呢,身旁忽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得他错愕转头,便看见了端着热水盆从浴室出来的林观砚。
“砰”的一声,热水连盆洒了满地。
“......江绪,你真的醒了?”
林观砚颤抖地上前,江绪见他脸色憔悴,还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心疼不已,连忙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小桉,别担心,我好着呢。”
林观砚坐在床边,又惊又喜地抚摸着他的脸,江绪和他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十指相扣,紧紧依偎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林观砚揉着他凌乱的头发,眼尾微红,有点点晶莹在灯光下闪烁。
江绪心里一疼,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林观砚的发顶,难过地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林观砚伸手紧紧环住他,摸到他背后的枪伤,还特意放轻了动作,“没事儿,你能醒过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