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忘啦,我们当年也没少让您操心,下课玩手机、上课睡觉、逃晚自习,我们可一样都没落下!”
听她说起往年回忆,朱怀远朗声笑道:“现在距离演讲还有段时间,咱们一块去三十班看看?”
闻言,姜半夏垂眼,想了片刻才道:“有机会再去吧。”
朱怀远权当她是一路赶回来累了,当时也没多想:“那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我去叫老罗,他千叮咛万嘱咐,说等你来了让我去喊他一声。”
“好。”
朱怀远离开后,姜半夏从包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是今晚的演讲稿,从头到尾顺一遍,她看得很投入,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木门悄然露出了一丝缝隙。
“姜小姐。”直到头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姜半夏回头,撞入一双冰冷深幽的眸子。
只一刻,她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带到了桌子。
“哗啦——”空气中迸发出清脆的响声,办公桌上的玻璃杯狠狠摔在两人之间。
周围一切都乱了,面对迟烁,姜半夏心脏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连帽卫衣,搭配休闲短裤,年轻朝气,仿佛还是八年前那个少年感满分的少年,什么都没变,除了对她的态度。
迟烁平静地看着她,淡声轻嗤:“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还是和以前一样鲁莽,冒失。
意料之外的碰面,打得姜半夏措手不及。
她蹲下身子,凭借最后一丝理智,伸手,将满地的碎玻璃一片一片拾起,拢在掌心。
好不容易捡完最后一片,起身,低头绕过迟烁,只是指尖刚碰到门把,身后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遇事就跑,倒真是你一贯的作风。”
嗓音低沉,夹杂着浓浓的嘲讽,是姜半夏未曾听过的语气。
她陡然定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这一句话抽得一干二净,握着的门把的手怎么挣扎也使不上力拧下去。
五指合拢,碎片深深嵌入掌心,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时刻提醒着她,不是梦。
许久,两人都未开口,也未有动作。
冷漠的眼神,沉默的对白,构成了他们第二次相遇的全部。
一秒…两秒……
红色木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姜半夏被顶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来的是一名小男生,他显然也没料到门后面竟然藏着一个人,惊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学姐,我不知道您站在这儿,您没磕着吧?”
姜半夏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迟烁单手将罗振天的办公椅归位。
“学姐,你的手流血了!”那男生惊呼。
姜半夏把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低眼去看摊开的手掌,白嫩的掌心此刻多了两道触目惊心的割痕,她轻声说了句“没事。”
站在她后面的迟烁神色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姜半夏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出消毒棉签,迅速擦干掌心的血。别的不说,她这些年经常上山,倒是学会了不少应急处理伤口的方法。
等她贴好创可贴,那男生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开口道:“朱老师和罗老师直接去第一报告厅了,他们让我过来喊学姐过去。”
三人一块出门,小男生走在最前面,姜半夏紧随其后,迟烁走在末尾,与他们隔了大约五六米的距离。
晚7:20,第一报告厅已经坐满了人,朱怀远和罗振天坐在第一排,江天乐和韩攸宁就坐在他们一侧。姜半夏走过去,微鞠躬问好:“罗老师,您来了。”
罗振天笑眯眯的:“来了来了,刚才在三十班门口跟迟烁聊了几句,和老朱说话的工夫,回头就不见人影了,闹了半天,原来和你在一块。”
说话间,迟烁跟过来,站她身侧。
“你们俩好久没见了吧?”朱怀远问。
十分钟前,他从许家川发来的短信里得知两人分手的消息,不由唏嘘了好一会儿。
姜半夏等着迟烁回答,迟烁等着姜半夏回答。
两厢里皆是沉默。
还蒙在鼓里的罗振天听得一头雾水,赶在他张嘴发问之前,姜半夏轻轻“嗯”了一声。
八年,整整八年,的确是,好久了。
那天演讲进行的很顺利,其实分享的学习经验大都千篇一律,无甚新意,姜半夏自己上高中时也听过许多次,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她在最后总结道:“今天站在这里,我想与大家分享一句格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希望与在座各位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