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有些感慨:“可是慢慢地,我们需要磨合的地方会越来越少,慢慢会没架可吵。”
苏晏礼不以为然:“那应该会是另一种乐趣吧。”
陆嘉听笑。
是了,跟这男人在一起,她永远不会缺乏乐趣。
默了片刻,她又说:“刚刚老板娘讲你去年来找我,都不愿意直接抱我走。”
“注意你的措辞。”
苏晏礼推了推眼镜,笑说,“我是不愿意么,分明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
“那会关系不一样,任何肢体接触都得你同意才行。”
陆嘉会意,为他一直以来的分寸感悦然。
吃完烧烤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海边风大,陆嘉只穿一件吊带长裙,刚才还不觉得,这会便有些冷了。
苏晏礼将自己西装脱下,披在她肩头。
两人沿着沙滩边修葺的水泥步道慢走消食。
前方不远处有吉他声传来,抬眼望去,那里的路灯下围着一圈人,人群中央有个年轻小伙正抱着吉他调音。
陆嘉来了兴致,仰头征求苏晏礼意见:“晚点回家好不好?先去那边看看。”
苏晏礼向来不会拒绝她的灵机一动,欣然同她一块前往。
等他们走到人群外围,小伙已经调好音,歌曲前奏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陆嘉只觉耳熟,但因为是改编过的,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而她身旁的苏晏礼却微微一怔,目光一瞬不瞬地越过前面人的头顶,定定落在了小伙子怀里的吉他上。
不多时,小伙子轻柔吟唱从麦克风后传出来:
“谁理解你浮华背后的哀伤
谁明白你心中真正的梦想
心底的无奈渐渐渗透了潇洒
也许有一天
你还会遇见
遇见曾被埋葬的自己
……”
陆嘉这才恍然,扭头低声对苏晏礼说:“是我之前给你听过的那首,陪了我高三一整年的歌!”
苏晏礼似是被她唤回神,侧头对上她目光:“嗯,我知道。”
陆嘉敏锐听出他语气几分低沉,不由关心:“你怎么了?”
苏晏礼弯了弯唇,低声说:“只是觉得他改编得很好,相比原曲给人声嘶力竭呐喊的感觉,现在这版更像低声诉说,是已经走出了当时困局再回头看的云淡风轻。”
陆嘉刚才只因为听出这首歌曲而激动,倒是没仔细聆听其中的感情。
这会听完苏晏礼解读,她不由地仔细听了一会,倒真是苏晏礼说的这种感觉。
她看回苏晏礼,笑说:“说不定作者本人也会更喜欢这个版本吧,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当时围困他的一切,应该已经被他征服了。”
苏晏礼浅淡笑着,似是感慨:“是啊。”
片晌,他又问陆嘉,“你呢?”
“什么?”陆嘉不解。
“你更喜欢哪个版本?”
陆嘉想了想:“如果是高三那年的我,肯定更喜欢原版。但现在的我,会比较喜欢这会听到的这版。”
弹吉他的小伙子一曲唱罢,又换了一曲。
苏晏礼看陆嘉兴趣减淡,便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现在的我也更喜欢今晚听到的这版。”
话落,他似是忍不住,兀自一个人在那笑,眼底似有星海坠落。
陆嘉发现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但嘴上还是说:“一个人在那偷笑什么呢?”
“没什么。”
苏晏礼侧了侧头,挨近她,“在为我们审美一致而高兴。”
其实是他忽然想到,他曾与十七八岁的陆嘉共鸣,如今又继续和二十六岁的陆嘉灵魂共振。
虽然在去年之前,他们在现实中不曾相遇,但在另一个次元,他们始终用一种浪漫的方式交融着。
陆嘉忽然哎呀一声。
苏晏礼失笑看她,调侃:“怎么,丢钱了?”
陆嘉捶他一拳,一本正经道:“刚才光和你聊天,忘了把那首歌录下来了。”
苏晏礼笑说:“没录就没录吧,让这个版本以独特方式停留在你的记忆中。”
陆嘉默了默,继而也豁达道:“也是。”
不知不觉,这条水泥大道走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嶙峋的海滩岩石。
两人听了一会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便慢悠悠原路返回。
陆嘉张开双臂迎接海风,晚宴上米罗留给她的乌七八糟彻底被风吹散。
她低低感慨:“真好,感觉心灵得到了净化。”
苏晏礼单手抄兜,落后她几步,从后头笑睨着她的背影,没有出声打扰她的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