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似乎很坚持如此,裴拾音咬了咬下唇,将信将疑地躺了上去。
“叔叔,我有点害怕。”
“不会弄伤你的,我会很小心。”
温暖的手指轻轻捻起她的耳廓。
她的耳朵小小的,耳道也不开阔,棉签小心翼翼往里探的时候,能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咬住了下唇。
躺在他身上的姿态,也相当拘谨、不安,远不似那天晚上在老宅停电时那样亲昵、自然。
她又紧张又忐忑,像是非常刻意在跟他保持一种最礼貌的安全距离。
洗完澡的少女,瓷白的皮肤像剥了蛋壳的鸡蛋,身上弥散出一股独特的沐浴露奶香。
暖气开得很足的内室,她身上仍旧是那套吊带背心加运动短裤的睡衣套装。
毫无防备地在他腿上侧躺时,柔软的奶桃,曲线也若影若线,一对漂亮的蝴蝶骨,蜿蜒的腰脊,能看见那个在衣料下露了半截的纹身。
她背对着他,侧枕在他腿上,右手很随意地扶在他膝上。
“叔叔,好像下雪了耶。”
落地玻璃窗外,宁城第一场初雪如纷纷扬扬的鹅毛,无声无息地飘散在湛黑如墨的夜空里。
“嗯。”
“这么看,荣玺这边的夜景是真的不错。”
“但这边没办法堆雪人。”
宋予白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她耳道里的棉签。
裴拾音感受着贴近耳膜的、几乎能酥掉人骨头的沙沙声,舒服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轻轻低吟了一声。
她惬意到伸了个懒腰,脑袋本能地靠后时,忽然被他抬掌挡了一下。
生理反应似乎是一件难以控制的事情,近距离的接触、气味的侵袭、声音的诱惑,反而更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
宋予白喉结微滚,轻叹:“但去我那儿就可以。”
宋公馆里有花园,一到下大雪的日子,整个花园都会被银装素裹。
堆雪人、打雪仗的空间也足够大。
裴拾音假装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冬天堆雪人还是太冷了,我这样隔着窗户看看就够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能渐渐感受到她声音逐渐逐渐微弱。
“拾音。”
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得到的,是少女迷迷糊糊呓语般的回应,像是即将陷入梦境。
半寐半醒的时候,人最容易放松警惕。
从她耳道里抽出棉签之后,他伸手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替她放松,然后他缓声问:“乖孩子,告诉叔叔,你喜欢的人是谁?”
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在砰砰乱跳的心绪里被结结实实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裴拾音在警觉惊醒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反应过来的,只有两个字——
妖妃。
她伸手拨开他替她按太阳穴的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叔叔是想逼供我,还是真心想替我掏耳朵?”
宋予白笑了:“我只是担心,那个人比我大。”
裴拾音眨眼不解,呆呆地“啊”了一声。
“叔叔的担心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
宋予白面不改色,将表面洇湿的棉签扔掉,又重新换了个干净的,示意她躺好,他再替她好好检查检查耳朵。
“因为,我不想面对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人,叫他侄女婿,这样——”
裴拾音:“这样怎么?”
他垂目,温柔低声:“这样很奇怪。”
裴拾音悻悻地“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既然我能接受年纪比你大的,为什么不能接受你。”
宋予白又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你叔叔,你是我侄女,我们两个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就足够了。”
不要再进一步了。
他的人生受限,没有任何逾矩的可能。
像现在这样,也已经是在盗窃欢愉。
“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如果他真的年纪比我还大,在未来,你需要考虑的东西其实有很多。”
他像一个阅历丰富的长者,对她循循善诱,妥善地替她规划未来。
裴拾音:“比如?”
“你首先就需要确认,你对这个人产生的感情,是见色起意的多巴胺作祟,还是其他什么短暂的刺激,你需要区分出什么是崇拜,什么是爱情。”
“唔。”
“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罗马假日》吗?”
当然记得,有年暑假她失眠,靠在他身上看完了小半部《罗马假日》。
她对剧情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果然黑白纯爱电影最催眠。
“记得我跟你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