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赢川:“……”
全班同学:“……”
他们班在这样高频率、强伤害的精神侵染下,不负众望的输了。众同学纷纷朝他投以愤怒的目光。
他硬着头皮,咬牙切齿,走向满脸期待的小混蛋。
“谢谢你啊,但以后不要再来了。”
十二岁,初一。
赵予安和刚转学过来的张阮阮一决雌雄——竞争班级大姐大的龙头地位。
赌约:光明正大拿到初中部校草陆赢川的外套。
“我是很公正的,”赵予安严肃的捏了捏拳头,“谁都知道初中部的陆赢川就没搭理过哪个女生,一个连女生情书都不收的人,要想光明正大拿到他的外套,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明所以的张阮阮蠢蠢的点了点头,已经开始拿出小本本严肃的写攻略了。
众女生:“……”太奸诈!
后来她当着张阮阮的面,只是跑到他的班上,一声吆喝下就顺利拿到了外套。
张阮阮瞠目结舌,当场抱拳作揖拜她当老大。
赵予安洋洋得意地穿着陆赢川的外套招摇过市,骄傲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她的陆哥哥,真真是最疼她的人啊!
十四岁,他在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中,皱着眉头将外套扔给了她。
只因她鬼鬼祟祟凑到他耳边连珠炮似的威胁他,“陆赢川,你不给我我就跟陆阿姨告状说你欺负我你不管我!”
又是这招,她屡试不爽。
后来外套还回来了,还多了附加礼物——少女的初潮经血。
陆赢川没注意,穿着它招摇过市,一跃成为全学校茶余饭后的笑柄。
那一天,赵予安正式成为了少女。
那一天,陆赢川蹲在洗手间地上,就着个小盆,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洗校服外套。
多的是,这样让赵予安闭眼一回忆起来,幸福感满满的小事。
多的是,这样让陆赢川闭眼一回忆起来,痛苦感满满的小事。
在宁县酒店那晚,他们把酒言欢,将往事一一拉出对照,发现这些说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的啼笑皆非的往事,桩桩件件,在两人的印象里却截然不同。
那晚,赵予安笑得特别放肆,心里的失落却越积越深,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所以,从小到大,你真的从来没有、哪怕一丁点喜欢过我,对吗?”
他怔了怔,梗着脖子说了句“对”。
“陆赢川,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对吗?”
“是。”
赵予安哈哈大笑,瘫倒在沙发上,却在转头时用拇指快速揩去了眼角的泪水。
就这样吧。
她彻底死心了。
*
可是这些又是什么?
这些铺天盖地的照片,这一箱子……又是什么?
自己幼时的每一张照片,和他的合照,都被仔仔细细装裱成册。
上了高中后,她迷恋上拍立得,后来拍的多了,审美也变得更苛刻,其中不满意的相纸、重复的卡哇伊姿势,都大把进了垃圾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再次看到它们。
甚至他出国前,她大闹了几场,后来把他从家里叫出来,气鼓鼓的把一盒成人用品拍在他胸口,阴阳怪气道:“呶,毕业后想跟你用的,现在估计没戏了,出国后记得做好安全措施,保护好自己哦!”
在他错愕不已的目光中,她扬长而去。
赵予安拿起那盒早已过期的,连塑料都没拆过的方正小盒子,闷闷地笑出声。
还有他在国外期间,他们相隔整个太平洋。那段时间她情绪很不稳定,微博是她暴躁的宣泄口,她甚至一天能发十几条。赵予安觉得没有人在乎她的小号,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小情绪,她因此互联网发疯发的毫无负担。
而现在,遥远的记忆袭来,那上面的每一条动态、每一张照片,都被认认真真装订成小本子,被摩挲到卷了边角。
她抑郁那一年,他最常带她去的地方是户外,带她露营,带她野餐,用胶片给她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当时赵予安浑浑噩噩,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一张张再看过去,可以清晰看出她从生病到慢慢康复的状态。
头顶的架子上,是数张放大的照片。
她练习打铁花时专注的眉眼,温柔而坚韧。
她皱着眉头听着黄廷征讲解,认真而严肃。
她紧握柳木棒时的手部特写,青色凸起的脉络。
她在火树银花下、人景合一的身姿,脸上满满的自信。
还有,还有,还有。
还有无数和她有关的东西,被他深沉而病态的一一收集,一一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