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进入无解之局。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她哪一样都不占。
她只能赌,赌陈文强心中最后一丝良知和……不甘。
也在心里默默期盼,辰山和张阮阮发现她失踪后已经报警,警察已经在铺天盖地找她。
陈文强如蒙雷击,他迟钝的看了眼地上的赵予安,又迟钝的看向大汉:“……她说的,是真的吗?”
说着向他走来,手里还拎着刚才修车用的扳手。
大汉笑了,眼神却很警惕,慢慢后退:“这种鬼话你也信?”手却悄悄伸向大衣内侧暗袋,从里面摸出一把折叠匕首,匕首尾端系着一个小小的手编粉色中国结。
“我他妈问你话呢!”陈文强的目光慢慢移到那个别致的中国结上面,终于目眦欲裂,一扳手就朝着大汉砸过去:“所以……就连王翠翠也是你派来的人?那个烂婊|子!骗我干尽恶心事儿,然后拍拍屁股玩消失?”
“你们联合起来把我耍的团团转?我他妈可都是为了她啊!”
大汉还在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冷静一下!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陈文强喘着粗气,两眼猩红,挥拳而去——
“我他妈还说呢,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在我最惨的时候出现,原来是早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呢!”
耳朵里传来两人肉搏的声音,还有瓶瓶罐罐碎裂的声响,小孩一声惊呼。
赵予安手脚并用,小孩推搡着她,她顺着他使劲儿的方向竭力挪动身子。
最终,陈文强一声哀嚎,抱着脑袋倒在地上。
扳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大汉手里,他高高举起,如同劈西瓜一样,手起刀落,扳手一次又一次,重重地砸在那颗脑袋上。
脑浆开裂,血水四溅。
陈文强大睁着眼,将死前最后一刻的恐惧和不安定格为永远。
大汉抬起脚,面不改色地将靴子上的血迹在地上死尸的衣服上擦干净。
然后重新捡起地上滚落的针管,向赵予安走来。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爸爸妈妈,我死的地方,在广西。
就在针尖要挑破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警笛声,先是由远到近,最后密密麻麻,此起彼伏。
“操!”大汉低骂一声,针管再次滚落。
他抱起小孩,车都没开,娴熟地走向仓库杂乱幽深处的一侧小门,骑上早已备下的摩托,融进市井小巷的茫茫人海之中。
赵予安蜷缩成一团,痛到麻木。
身后传来数道锯子的“滋滋”切割声,还有枪上膛、队伍散开的声音。
大门轰然倒下,扬起漫天尘土。
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风尘仆仆、一脸焦色的男人站在光里,高大身躯被光勾勒出金边。
废弃的仓库,处处堆积着水泥废材。
远处的死尸死不瞑目,躺在血泊里。
女孩被五花大绑,蒙着眼蜷在地上,衣衫单薄到几乎不能蔽体,她裸露出的肌肤淤痕遍布。
无声无息,死了一般。
他眼前一黑。
不眠不休,风雨兼程,还是没来得及吗?
他几乎用所有意志力支撑着,才从那股刀绞一般铺天盖地的心痛中挣扎出来。
陆赢川跪在地上,缓缓抱起赵予安,他的动作轻柔的像抱起了一片羽毛,仿佛生怕弄疼了怀中气息奄奄的女孩。
她还有呼吸,但很微弱。
他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她脸上。
他轻轻唤她,宽阔前额抵上她的:“安安,我来了。”
“——对不起,哥哥又来晚了。”
第26章 养病
“对, 病人头部受到过重击,引发脑震荡, 身上还有多处外伤,还要检查一下内脏……”
“……这是地上找到的药剂,已确定是违禁毒品,我们现在要检测一下她的血液成分……”
耳畔传来低声密语,声音时断时续,仿佛从遥远地方传来。
她的眼睛睁开一线,满目皆是惨白的眩光, 意识再次模糊。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病房。
整洁干净的单人间,桌上摆着一束洁白馨香的康乃馨, 柔嫩花瓣上沁着露珠。
赵予安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边的男人。
她先是一惊,而后反应过来,那是陆赢川。
他眼皮微阖坐在椅子上,即使是在小憩中,也眉头紧蹙,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
她只是轻轻一动, 他就立刻醒了。
男人眼底乌压压一片。
他俯身用大掌覆上她额头, 赵予安这才看到他深目里布满血丝, 嘴唇干裂出道道血痕,整个人形劳神悴, 似是多个日夜从未休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