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幅字是一气呵成的,可见作者当时的情绪也正值高潮,才能连贯的写下这一行极具艺术价值的字。
季知远将画摊在阁楼的长桌上,一笔一划的赏析着,赞许着,许久之后才注意到落款处的日期。
竟已经是在三年前的秋天,他记得,自己去国外的时候,也刚好是三年前的深秋。
临行前一天,他还偷偷去了一趟止园,想再见一面温砚。
只是鼓起所有的勇气之后,他也只敢在止园门外待了一会,门外的大道旁种满了枫树,火红的枫叶随着一阵阵秋风飘落,盖在柏油路旁。
取走止园门外的一片枫叶,夹进书里,就这样,他离开了岚京,三年再不见温砚。
季知远盯着日期看了许久,想着这也许是他和这幅字的缘分吧。
他将纸卷重新收好,放进了锦盒里。
拿出了户口本备在桌前,不断提醒着自己:
没关系,现在,他要和温砚领证了,他不会再见不到温砚。
翌日清晨,伴着朝阳和温暖的光线,温砚出了门。
他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版型正式大方的白衬衫,带着装上户口本和身份证的文件袋忐忑的往大门去。
出大门的一瞬,他便见到季知远的车正停在门前。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坐进车里,心里头不断闪过一句话,从陈述句变为疑问句。
【他要和季知远领证了。】
【他要和季知远领证了?】
越想越不敢信。
季知远见他有些发楞:“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没有,昨天喝了药,已经不咳嗽了。”温砚摇着头,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望向季知远,他的内衬也是一件颇为正式的衬衫,领子折的一丝不苟。
季知远被这么一盯有些慌乱的匆匆瞥回眼,开始发动车子:“那就好,那我们就直接去民政局了。”
温砚点点头,听着民政局三个字,感觉自己在做梦。
不,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一路畅通无阻,就连红灯也没碰上。
到民政局后,发现今天来登记结婚的人确实很多,看来还真是个黄道吉日。
季知远和温砚并排走进去,周遭的目光齐刷刷的涌过来。
如今这个社会同性结婚已不算稀奇,能引来这么大关注主要还是因为两人出众又无比适配的样貌,甚至是身高差都是刚好。
所以即使二人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并且在没有任何亲密举动的行为下,也还是让人觉得很想磕。
在办理手续的时候,登记员也由衷的赞叹着:“两位真般配。”
温砚不由脸上一烫,有些羞涩的笑。
“谢谢。”季知远笑着。
他也是由衷的笑。
后来就是拍照,宣示,流程很快很顺利,顺利的温砚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本带钢印的红本本。
他发着呆,愣愣地和季知远走出民政局的大门。
迎面走来一位约摸有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前来握手:“季教授,这么早来办事吗?”
季知远伸出手去回握:“对,我和我爱人今天来领证。”
爱人。
第45章
温砚的呼吸停滞了好几秒,眼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灼灼地望向季知远。
男人的神色如常,微微俯身和对面的人握手寒暄。
穿着工作服的男子惊讶不已,急忙扭过脸来和温砚微笑示意:“那是大喜,季教授好福气!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温砚也微微弯唇,一对梨涡淡淡映现:“温砚,叫我小温就可以。”
男子盯着他的脸又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哦!您是温大书法家!我认得您的!我叫陈阳,和季教授之前同过窗。”
陈阳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激动,握着温砚的手不放。
“我特喜欢您的那副行楷,之前展出的时候一直去看……”男子拉着温砚说个不停。
温砚插不上话,只能微笑着做个旁听者。
季知远看不下去。
领证第一天,自己都还没握上老婆的手呢!
怎么能让别人握。
还握这么久!
于是默默伸手将陈阳的手截下,重新和他握起手:“我们也有好久没见了,今天仓促,下次找机会再慢聊。”
温砚将被握出汗的手收回,无比感谢着季知远的救场。
陈阳这才从刚刚见到偶像的激动心情里抽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机会聊,不打扰二位了,新婚快乐啊!记得给我发请柬。”
“一定。”
被这个插曲一闹,温砚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
想起季知远对自己的称呼。
“爱人”。
心上不由像是被蒙上一层甜滋滋的棉花糖。
是“爱人”呢,不是“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