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都和当年一样幼稚。
在庭仰五音不全的《小兔子乖乖》歌声里,林子轩睁开沉重的眼皮,环顾四周后惊慌失措道:“庭宝!庭宝别唱了!都是自己人!再唱下去,老同学都快跑完了!”
庭仰也是傻了,手还抱着祁知序,嘴里已经开始念叨着:“别跑别跑,我还有一首歌没唱呢。”
接着小声为自己“安可安可”了起来,仿佛台下有千万观众翘首以待。
祁知序见此直接放弃治疗,替庭仰祈祷他明天醒酒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庭仰发酒疯的方式有点特别。
唱完三首安可曲后,过了一会,他拿起手机给祁知序翻他的相册。
这种隐私的东西祁知序本来不想看的,无奈只要他一撇开头,庭仰立马就会严肃地把他的头掰回来,嘴里还要委屈巴巴大喊:“哥你快看!你快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为什么不看!”
事已至此,祁知序也没别的办法,只好顺从这个小酒鬼的动作看向手机。
庭仰“嘿嘿”一笑,开始给祁知序看他的宝贝们。
“哥你看,这一段是我前年下综艺的时候遇见的,一只正在啄电线杆的啄木鸟。”
视频里啄木鸟把电线杆当成了木头,正在“铛铛铛”一顿啄。
发现啄不动还呆滞了几秒,转而继续“铛铛铛”,可爱极了。
庭仰模仿了啄木鸟啄电线杆的动作,嘴里还为自己配音“铛铛铛”,连啄木鸟那呆滞的几秒都学得惟妙惟肖,七分的傻气学出了十分。
祁知序捂着脸不愿再看心上人的傻样。
傻气——但可爱。
受不了了,好萌。
学完之后的庭仰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兴致勃勃给祁知序看其他的视频或照片。
“还有这里有一只小狗在用头顶气球玩,你看它笑的多开心啊,狗狗教万岁!狗狗教世界第一!”
见祁知序没应声,庭仰激动地摇了摇他:“右护法右护法右护法,你不赞同我吗?!”
无奈,祁知序顺从道:“赞同,很赞同,教主说得对。”
“嗯嗯。”庭仰满意点头,继续说,“这是我在网上找的照片,你看这本限量发售的《正义论》绝版精装典藏版,它预售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错过了,但是它真的好貌美!放在手机相册都会被美到的程度。”
“这是我用公园掉在地上的腊梅枯枝插的花瓶,上面的花朵全是我折的假花,嘿嘿,好看吧?它们现在还在我家里呢。”
……
一条一条,庭仰全都能清清楚楚说出时间和来历。
从他激动的言辞中,不难发现这个人对于生活的热爱。
祁知序每听一条,就忍不住看一眼庭仰。
看着青年颇有些絮絮叨叨,却完全不惹人厌烦地讲述这些事。
即使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些事,祁知序都忍不住为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情感到温暖。
想要了解更多,也想参与进这些生活。
不想要……和庭仰仅仅只是朋友关系。
说着说着,庭仰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最后委屈巴巴开始默默掉眼泪。
祁知序被吓得四肢僵硬,无措地轻声问:“阿仰,怎么了?”
“祁哥,你是不是很烦我啊?”庭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喝醉酒之后,暴躁的人愈发暴躁,敏感的人愈发敏感,庭仰显然属于后者。
照顾一个醉鬼大多数时候是令人崩溃的。
祁知序一直坚信这一点,直到此时此刻,庭仰变成了他厌恶的“醉鬼”中的一员。
祁知序想。
如果全天下醉鬼都能像庭仰一样可爱,那喝醉酒的这个行为,在有些时候,应该不会再惹人厌烦了。
对方答非所问的回答可爱至极,迟钝懵懂的表情可爱至极,连突如其来的小脾气都可爱至极。
对方的一切,全都可爱至极。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你看着他委委屈屈拉着你的衣角掉眼泪,红着眼眶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心里的情绪从最开始细密的甜,逐渐演变为铺天盖地的心动,心如鼓擂。
你好像从没有这么爱过他。
冰岛的黑沙滩、巴厘岛的精灵坠崖、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
一切、所有,曾看过的万千风景,都比不上他今天晚上给你看了一只啄电线杆的啄木鸟。
祁知序耐心回答庭仰的问题。
“没有不喜欢你,阿仰,我只爱你。”
庭仰收到了祁知序直白热烈的告白也毫不羞涩,他大大方方给了祁知序一个拥抱。
“好哦,祁哥,我也爱你啊。”
微醺的酒气在祁知序身上扑散开来,淡淡的,几乎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