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呆呆地想,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他一个普通皇子给随意指使?
大抵这话只是当时两人在王府里摆下珍珑棋局时,看自己老是被他欺负得连输,因而谢枕溪随口说来的一句玩笑话吧。
小殿下撑着下颌,漂亮的眉眼在日光浸染下愈发夺目,仿佛手艺最为灵巧的仙人一笔一划雕成的瓷人。
他目光扫过远处眉头依然紧缩的祝凤清,又看了一眼谢还瑾,见这人仍是带笑,突然灵光一闪,“谢大人。”
“嗯?下官在,殿下但说无妨。”
还不等谢还瑾脸上的笑意落下去,就见白眠雪轻轻瞥一眼他腰间玉佩,眼神无辜,
“谢大人这般接近我,难道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么?”
眼见人渐渐变了脸色,白眠雪眨了眨眼儿,好奇的眼神落在远处那书生的身上,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轻声道,
“既然如此,谢大人与他们二人同在吏部为官,想来比旁人更清楚些他们之间有何龃龉?不若谢大人先与我聊聊罢?”
谢还瑾一愣,笑容淡淡地,“殿下如何得知下官人在吏部?如今下官已调往刑部任职了。殿下若是有兴趣,不如亲自去问——”
“方才他们二人相争,众人皆焦急阻拦,唯有谢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显然是对他们的性格均有了解。”白眠雪歪着脑袋,放轻了声音打断他,乖巧得很,“而那祝凤清显然不是热络结交同僚的人呀,若非你们同在吏部为官,常打交道,你又怎会对他颇有了解呢?”
“怎么,谢大人不愿意么”眼见他哑口无言半晌,似乎又要打官腔,白眠雪眨眨眼,试探地点了点他腰间玉佩,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儿,
“可是我先前听谢枕溪说,凡是戴着这个的谢氏子弟,都可以任我差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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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
谢还瑾闻言像只耷拉了耳朵的狗,莫名有些憋屈,他忽然站起身,“殿下还嫌不够?”
两人眼下出了文柏堂,找了侧门外一处僻静地方,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了太多顾忌,
“那江楼油滑得跟什么一样……就这些可都是下官陪着那群老东西喝酒赌牌才套来的消息呢。殿下若是问旁人,您瞧瞧还有几个人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哦,原来如此,你莫要生气。”小殿下象征性地安慰他一句,见四下无人,便继续轻声道,
“还有什么消息,你方才说得那些都很重要。”
江楼、许季庆身为吏部长官,上下勾连,欺瞒朝廷,私自侵吞国库赈灾银两……
谢还瑾抬眼瞅他一下,目光暗了暗,“不能再说了。”
眼见那貌美心黑的小殿下又伸出指尖点了点他腰间的麒麟玉佩,谢还瑾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平时靠着这块玩意儿,谁不知他是谢家人,除了顶头上司,几乎没几个不长眼的敢寻他麻烦。
结果今日碰上这么个瞧着软绵绵的漂亮小皇子,谁知内里心倒是黑,逮住了他薅起羊毛来就不肯松手。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后悔戴了这玩意儿。
“谢大人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可好?”白眠雪望着他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长而细密的眼睫灵动地仿佛穿花蛱蝶。
谢还瑾一激灵,到底还是坚守底线摇了摇头。
“啊,这样么……”
只见小美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喃喃了一句,娇气得让他想起当年老祖母身边曾养过的一只猫崽,轻不得,重不得,
“那谢枕溪若是问起……”
“求殿□□谅。”谢还瑾咬牙半天,到底还是苦着脸对白眠雪说了实话,
“于今殿下既然知道了许大人、江楼他们暗中搞得鬼,恐怕不是坐视不理之人?”
“若是被堂兄知道是我将这些消息透露给殿下的,将来殿下万一因此有什么危险,只怕堂兄连我的皮都要扒了……”
谢还瑾这会儿可算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日出入北逸王府的谢家人中就有他,那会儿他便隐约听说五殿下在王府中养伤。后来又断断续续听闻两人关系密切,不由得极为好奇谢枕溪与这位五殿下的关系。
毕竟他这位堂兄打小儿可是生人勿近的性格。
碰巧如今得了机会,便故意来接近这位小殿下,谁知在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小殿下这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
白眠雪轻轻垂着眼儿,似乎是默默想着什么,压根瞧不见几步开外谢还瑾那张苦瓜脸。
他哪想到谢枕溪当日与他说的竟不是一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