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
“西北太冷,你早些回来。”
白眠雪胸口好似突然堵着许多东西,只是这会儿说不出来,他想伸手去牵人的衣角,却也只触到冰冷的淡金色铠甲。
白起州先是诧异地挑挑眉头,下一刻倒是低下头,看着这有点儿失魂落魄的小殿下轻轻笑了,嘴上仍是恶劣非常,淡淡道,
“怎么,今儿可真是奇了,竟是舍不得我走了?”
白眠雪讪讪地收回手,也没有生气,只是顿了半晌,方才仰起脸儿小声朝着他道,
“唔……明日就是除夕了,我还想和二皇兄再看一次打树花呢……实在是太漂亮了……”
像是在和白起州说悄悄话。
谢枕溪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云淡风轻地摇着手中洒金的扇子,眉目却渐渐地沉了下来。
白起州怔了怔。
眉眼俊逸的潇洒少年抬手整了整衣装,故作镇定地倚着战马,身后是缓缓流动的夕阳与流云。
金红的夕色染赤了整片土地,又斜斜照进宫墙之中。
白起州低头抚了下手里的兵器,故作漫不经心道,
“急什么。”
他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小殿下,有点儿想像平日里一样笑话他,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了模样,
“等本殿下回来了,你想看什么都有,本殿下亲自带了你逛去,如何?”
白眠雪漂亮可爱的眼儿眨了眨,乖巧地轻轻应了他一声。
“好呀皇兄。”
白起州心都蓦地软成了一片,只是恰逢身侧犀牛号角连声嘶鸣,暮色里的晚风卷起战旗,直吹得猎猎作响。
士兵们有人回头望了眼朱红色的宫门,又回过头来看看领头的将军,似是盔甲冷硬,冻得搓手剁脚,连连哈气。
周怀剑点罢人数,几步跨上前来,冲着白起州一抱拳,毕恭毕敬道,
“禀殿下,全部人马已清点停当,整装待发。”
说罢又低声道,“殿下,若是现在出发,及至长淮驿,大军刚好有地方可以休整一夜。”
白起州冷下脸,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随即翻身跨上战马。
只见他动作潇洒利落,配上一身淡金亮银的盔甲,倒比平日里更飒沓俊美万分。
只见少年勒紧了缰绳,方才看着白眠雪回头一笑,
“想看树花,就等明日本殿下回来了,再亲自打给你看吧。”
马儿昂首高嘶,暮色里一霎时号角声繁,直吹得一片肃杀之气连天遍野,佐着大军行进的脚步声,几乎震天动地。
白眠雪看着白起州的背影,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
在一旁早就看得有些不耐的谢枕溪摇了摇扇子,掩下眉眼中的情绪,上前道,“殿下怎么了?”
“我忘了问皇兄,明日就是除夕了,他可不可以留下来,等吃完宫里的除夕夜宴再走?”
谢枕溪当下轻笑了一声,眯起凤眸道,
“常言道军令如山,殿下难道不知?若是磨磨蹭蹭延误了时机,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殿下心是好的,只是边关告急,军情紧急……就算二殿下想留到明日,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更何况今日出征,这还是陛下亲自吩咐的。”
白眠雪怔愣了片刻,方才低声应了一声,好看的眉眼间有些失落。
他原想待明儿除夕夜宴时,和哥哥们再看看打树花,再好好玩闹一番,谁知变数竟这么多。
恰是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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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军离开,夕阳已坠,两边金红色的霞光收敛殆尽。
唯有淡灰色的树影随风晃晃悠悠地飘荡,在朱红的宫门上落下一层层剪影。
白眠雪抬头瞧了瞧,便要踏进去。
只是一回头却见身侧谢枕溪也跟着,他不由得愣了愣,
“王爷……还有事么?”
“殿下对本王好冷淡。”谢枕溪笑着,指腹捻过一节节扇骨,“便是无事,就不可进宫了?”
白眠雪瞪他一眼,懒得和他争辩,抬头却见星罗已带着扫墨出来接他。
这会儿天色并不算暗,两人手里却皆握着长柄的宫灯,里头燃着灯油,明晃晃的远远儿就能瞧见。
“殿下。”
“王爷。”
两人见了他们连忙行礼。
白眠雪图新奇,接过星罗手里的长柄宫灯,正欲开口,忽然听谢枕溪忽然在一旁淡淡地道,
“殿下这会儿且莫急着回宫……倒是先去见见陛下吧。”
白眠雪一愣,指尖在象牙柄上缓缓抚过,懵懵懂懂地左右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