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阴云层层掩盖着太阳,稀薄的日光虽没有盛夏时毒辣,但凛冽北风扑面吹来,冷得刺骨钻心,亦不可小觑。
不知哪个角落,有士兵悄悄哀叹了一声。
下一刻,又连忙握起手中兵器操练起来。
白起州定定地瞧着他们,长眉一挑,眉眼沉沉,
“我带着你们练。”
少年潇洒修长的身形立在三军最前面,亲自执起长戟,一招一式皆流畅有力,直叫身后无数士兵看花了眼,心下暗暗叹服,连忙也不敢懈怠地随着白起州的动作练了起来。
白起州握着手中的兵器,耳边似乎只剩下了呼啸风声。
他骤然想起昨夜醒来后,自己在榻上坐了半晌,方才披衣出帐。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一片清明。
……
现在他好像唯有一心扑在练兵这件事上,方才可以试着完全忘却昨夜那场荒唐的绮梦。
然而似是是天不遂人愿,越想避开,越想忘记的却偏偏避不开,忘不掉。
“唔,在等二哥呀……”
不知怎得,梦里小美人软绵绵的声音似乎又在白起州脑海里响了起来。
少年的手腕控制不住的一抖。
那银戟瞬间偏了一寸,哪怕他急急地停了下来,也拖在地上撞出了金玉相击的铿锵声音。
尖端甚至在光秃秃的校场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白痕。
周围众人没有一个敢开口,整个校场一片鸦雀无声。
白起州就这么不知练了多久,脑中的小美人却丝毫没有模糊下去,反而越来越清晰。
日影渐移,身后士兵们从一开始跟着他练得渐入佳境,到这会儿已经累得抬不起手,也悄悄歇了下来。
“殿下,您小心身子……”
“是啊,是啊!”
“且停下喝口茶吧。”
……
周怀剑终于也坚持不住,气喘吁吁地撑着长戟立在地上。
周围几个副将也忍不住出言相劝。
汗珠一滴一滴滚落到了地面上,白起州却仿佛入了魔一般,压根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似的继续练着。
这柄银戟格外沉重,在他手里却被用得轻盈如飞,宛若游龙,犹如一条银色的长鞭,若非众人亲眼所见,不敢相信。
白起州的眸光如有实质地扫过银戟上的花纹,手上忍不住又握紧了些,思绪执着又混乱。
他居然会在梦里,在梦里,对亲兄弟生出这般的欲念……
他该是……疯了吧?
少年俊朗舒展的眉目间极罕见地露出一丝惊疑不定的痛苦。
……
银戟的动作不知不觉地渐渐缓了下来。
一个穿着棉服的小兵突然跑过来附在周怀剑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只见周怀剑眼前一亮,连忙伸手去劝白起州。
“殿下,您也练了一早上了,这会儿可歇一歇吧!”
“五殿下从宫里来了。”
“谁……?”
白起州蹙起长眉,仿佛身在梦里云端,浑浑噩噩没有听明白一样,又惊又疑,再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这厢话音刚落,下一瞬,他就已经远远地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二皇兄……”
小殿下乖软的声音送入耳畔,白起州人尚未反应过来,手中那把锐利的银戟却已经自然地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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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眠雪今儿穿了件莲青色的常服,许是气温又骤减的原因,小美人自打进了帐篷就冻得一直瑟缩在垫子上,像只小鹌鹑。
你来做什么……
白起州一边捡了个干净杯子给这小东西倒热茶,一边忍了几忍方才咽下去了这句话。
“给。让你不多穿些儿,冻得什么似的,病了有你好受的。”
少年将热茶放在小殿下手边,自己坐在人的对面,假装不悦地道。
“哼,我在外面不冷的呀。来了你这校场才,才觉得冷的……”
小美人两只手迫不及待地捧着茶杯,轻轻吹开茶叶,整张小脸冻得凉冰冰的,热气一蒸,染上了好看的酡红。
“唔,你这里好简陋呀。”
小美人小口小口啜饮着茶水,一边抬起漂亮的眼儿左右瞧着。
临时驻扎来的帐篷自然没有太多陈设,白起州也并不注意这些,若非白眠雪说出来,白起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这儿有什么不妥。
“哪里简陋了,你且说说。”
少年挑了挑眉,应和他道。
俊朗的声音犹如珠玉相击,虽然面色依旧沉下来,但声音里却是微微含笑的,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和皇子殿比起来,好像是少了好多好多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