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在镜台前收拾妆奁,听角天口气这样大,便想损两句,倏地发现异样,颦眉搜寻。春草走过来:“怎么了?”
夏花疑惑:“你可看见姑娘那盒珍珠粉了?”
春草摇头:“这两日都是姑娘自己梳妆的,你问问看?”
夏花便拿着妆奁,走去找岑雪。
“何事?”
“姑娘,您爱用的那盒珍珠粉不见了。”
岑雪一怔,看着夏花捧在手里的妆奁,胭脂、唇脂、石黛样样齐全,唯独少了刚买来不久的那一盒珍珠粉。
似有所感,岑雪猛地想起前几日的一幕,脸色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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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悬中天,琉璃瓦上光芒四射,严峪率人攻下皇城,杀开血路,危怀风、王玠跟着策马进来。前者头戴兜鍪,腰佩宝剑,骑在白马上,自是英武夺人;后者玉肤俊容,肩披狐裘,亦一派从容潇洒。
从外城来这儿,伏兵重重,严峪带头杀敌,见招拆招,刀上已鲜血淋漓。论理说,外城既然告破,里头必然溃不成军,可谁想这一路以来杀机不断,埋伏在人群里的除开官兵外,竟然有残存的“饕餮”——这一帮走狗效忠起来,倒也令人钦佩。
“皇城里没有溃逃的迹象,梁王那厮怕是贼心不死,仍有后招。殿下,务必留心。”严峪向来稳重,忍不住开口提醒。
王玠手拽缰绳,仰头环视,恍如不闻。
危怀风道:“殿下,叫你呢。”
“哦。”王玠回神,笑道,“知道了。”
严峪欲言又止,干脆抿住嘴唇,专心开路。
第156章 决战 (四)
皇城被破, 金吾卫弃甲曳兵,消息传回奉天殿,人心惶惶。
三十多名被传召来的朝廷命官聚在鎏金大柱四周, 一改往日的从容威严, 惶急得像是无头苍蝇。
“何家人呢?怎生没见着何尚书?”
“叛贼挟持了永宁公主, 策反何家投诚, 不然你以为明德门有那么容易被攻破?何尚书显然是叛贼的走狗, 如何会奉诏入宫?”
“那, 那谯国公呢?他可是梁指挥使的父亲, 陛下传召群臣,他不可能不在名册当中,为何也不见人影?”
“唉,早知如此, 我等也不该……”
“金吾卫亲自登门押人,岂容你我想是不想,该是不该?没来的那些, 必然是早有消息,昨天夜里便脚底抹油了!”
众人窃窃私议,心焦如焚, 放眼四看,但见来的大都是些并无多大权势的朝官, 品级最高的不过是从四品秘书少监,平日里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太师、太尉、尚书令、中书令全都不见人影。金柱角落,更坐着数名鹤发鸡皮、一身惫态的老者,则是光睿帝登基后便被罢免的遗老, 其中一人木簪银发,年近古稀, 似是昔日教导襄王、九殿下的银青光禄大夫……
“不对呀,叛军破城,陛下召集重臣入宫议策,何故太师、太尉等人全都不在,反而是我们这些官轻势微的人齐聚一堂?不对,不对呀!”
“……”
又有一名金吾卫冲进大殿里来,禀告叛军情况,说是严峪等人已杀至顺德门前,正往奉天殿而来。
大殿哗然,众人魂飞胆落,梁平大喝一声,威严道:“叛贼王玠何在?!”
“叛军以严峪为首,王玠、危怀风亦在其中!”
梁平点头,转身走至御案前,拱手行礼:“陛下,人来了。”
“陛下!”后方涌来一群朝臣,齐刷刷跪下,悲声陈情,“叛军势不可挡,奉天殿危在旦夕,为今之计,怕是唯有投降了!”
“若是一个时辰前,或许仍有转圜之机,如今宫城沦陷,已然退无可退!陛下,九殿下贤名在外,不杀忠良,今日投降,或能有一线生机!”
“……”
众人叫嚷着,尽余力恳请光睿帝投降。光睿帝坐在龙椅上,阖目交手,神色难辨:“贤名在外,不杀忠良……诸位爱卿何意?是想说朕暴戾恣睢,打算束戈卷甲,另择贤君吗?”
“非也!陛下,我等并非是要叛主,诚心投降,也是为陛下考量呀!”
“哦,为朕考量?”光睿帝怒极反笑,撩开眼皮,底下血丝凝结,精光摄人,“行啊,那朕便给诸位一个表忠心、做忠良的机会,看看外面来的那名贤君究竟杀是不杀。”
“陛下?”众人惶惑。
光睿帝招手,梁平会意,一声令下,金吾卫从四方冲来,扣押大殿里的三十多名朝臣,拖拽至殿外丹墀前。
“陛下?梁指挥使?!这是何意?这是何意啊?!”
人群里喊声嘈杂,众人被金吾卫以刀押在地上,有人奋力反抗,被梁平一刀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