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话毕,另外两人陷入了沉默,踏雪右手提着着纸扇,扇尖轻轻敲打左手手心,目色沉沉若有所思,而后展颜一笑,“子游兄,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而无疆听完他的一番言语,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她满心满眼地都在想,该怎么把这朵还没露面的孤燃花搞到手。 正思忖间,传说中的孤燃花徐徐登场了。
它被盛在透明的琉璃柜中,柜分两层,夹层中间放着冰块,内层铺满冰雪,它盛开在这莹白的冰雪之中,纯白的花瓣中心缀着一点朱砂红,像美人皓腕上的一点守宫砂,更衬托得它洁白无暇。
众人议论纷纷。
猴面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此花熟后三月则败,如今已过去一月,还剩两月时间,各位想好了就可出价竞拍。”
无疆目光灼灼,盯着这朵传说中的孤燃花,问道:“是它吗?”
西流道:“我也未曾真正见过,但它确如书中所绘。”
“好。”无疆轻点头,而后没再说话。
楼下竞价声已起,第一个人直接喊出了一万金的价格,是之前那些珍宝的最高终价,如今却只是它的起价。马上,第二个人喊出了一万五的价码,紧接着,两万金,三万金,四万金,不断得往上叠加,滚雪球一般,迅速滚到了二十万黄金的价码。
场上角逐越发激烈,那一次比一次激越的声音揪着众人心脏的同时也敲打着无疆,但慢慢的,那些数字和议论变成一阵模糊不清的风,在她耳边绕道而过,似乎只是毫无意义的呼啸。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朵在冰雪之中安然盛开的孤燃花,似乎神魂皆在其上,她的目光又沉又亮,倏地缩成瞳孔中的一点亮光。
她的手忽得放在了剑上,几乎同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她骤然回头,对上了那沉沉的目光。
“别。”他轻轻说道。
“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敢在这里拍卖,就是有足够的底气与来者叫板,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机关,暗中潜伏着多少人手。”西流低声道,“别冒险,小白花。”
无疆深吸一口气,良久,才散开手中的力道。
其实西流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作为一个职业的杀手,她有着比常人更丰富的经验,更敏锐的直觉。就在刚才那短暂的沉默里,她已经将整栋楼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三个楼层,但只有一楼和二楼有火光,共三十三盏烛火,算上窗户有十一个出口。她在脑中模拟了无数遍逃脱计划,她可以发射暗器在同一时间打落所有烛火,让整栋楼猝不及防地陷入黑暗,同时用暗器将猴脸男逼退,敲碎琉璃柜,在一个呼吸之间换衣换脸,逃出此楼混入人群间。
当然如果要这个计划更完善,他们三人可以合作,她熄灯同时引开猴脸,西流夺花,踏雪守门,防止出口被机关关闭,三人同时出击,分工合作,一齐撤退,但是这个计划中有一个致命的无法弥补的缺陷——孤燃花不能离开雪,离雪瞬息则败,他们没法带着冰柜逃走。
可是,如果西流拿到花之后直接吃掉呢?不是正好毁尸灭迹,连证物都没有了,她就不信这流离地为了这一朵花将四国的黑白两道和富贾权贵政要全都得罪困死在百米地底?
无疆就在刚才那一时间有点跃跃欲试,被西流着一把按住,她又清醒过来,这三楼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若是灯熄灭的那一刻,楼顶一张刀剑砍不断的大网下来,又或者这柜下的台子有机关,只要灯一熄,就会自动潜入更深的地底。
未知太多了,变数太多了,她一样都没有去证实过。
她冲动了,她以前很少这么冲动的,无疆握了握自己的手,忽然想,曾经那个冷静到无情的杀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就在无疆思索间,孤燃花的价格已经被叫到了四十万金,众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似乎想看看还有没有出更高的价码。
“四十万一次。”
猴面男声音似乎并不高昂,却能稳定而清晰地传到楼中的每个角落。
“四十万两次。”
众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似乎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人出得起更高的价码。
“四十万三……”
就在猴面男要一锤定音时,一个淡淡的声音自二楼的珠帘后飘出,将猴面男即将出口的最后一个“次”拦腰斩断。
“五十万。”
整个楼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而后又轰然炸开,有人豁然站起,想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喊出五十万金!然而楼上珠帘垂落,窥不见帘后真容。
无疆心中万般焦灼,她恨不得飞到对侧,将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让他把这朵花转让,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在这时踏雪轻靠到她身侧,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想请无疆姑娘去趟久修阁,见见阁主,此花可以帮妹子拍下作为见面礼,以表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