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右散骑常侍阮平潮调任知连州军州事,协理连州军政民务!原连州府藩军各总管、钤辖、兵马都监等职司不变,严令务必克敌制胜,摧坚获丑!
消息传出,四野震动,尤其连州藩军都炸了营一般:
“不从枢府中调个懂军政的人来,反倒调来个书呆子!那阮平潮你知是谁”
“俺只晓得带兵打仗,知他是谁”
“一个谏臣墨客,当年平洲兵乱,皇帝亲率三师出征,阮平潮当年还是个给事中,只因文书拟得好,便被重用,随侍帝侧,这两年一路高升,门下改中书,擎等着继续高升尚书右仆射做宰执了!”
“嚯,还是个御前红人呐!”
“说来,咱们霍帅司怎么还没个动静,莫非真如坊间传闻所说——”
“直娘贼,也休叫我出战,只给我五百个兵,我必进京带回帅司!”
“老哥哥,这话可说不得呐!”
……
战乱时节,诸多杂事不表,只说腊月十六这日,塌它铁骑一路从回望山峡谷长驱南下,在离连州城三百里的地方撞上埋伏驻守的军屯士兵,直打得个天昏地暗!
那带兵的蛮寇贼首是草原大王子帐下骁将巴金格尔,天生红发,成年后又蓄得一脸红髯,体格蛮壮如牛,一把□□使得出神入化,一刀砍下去,人马俱裂;
而且他不仅天生神勇,还颇仰慕中原文化,熟读兵书,屡有奇智,是边境线上人尽皆知的强悍对手,还有个诨号叫“夜叉鬼大红胡子”!
不过,就算这样一号人物,孟青也曾捋过他的虎须。
那还是崇元十六年,当时古雅闹灾,巴金格尔屡次带兵来犯,抢走农户家里的牛羊和粮食。在扈州连州界时,被当时还只是一名靖麾校尉的孟青抓住时机,带了二百个游击杀进他的营寨,放火点了他的马厩,又揣走十来只小马驹。
如今七年过去,这些小马驹已经长成高大劲马,就在藩军军营里效力。
……
却说今日乍然相逢,孟青便以此事问候了一番巴金格尔,只把这位草原猛将气得犹如癞蛤蟆上蒸笼——气鼓气涨的一般,刹那间将理智丢在脑后,只提着马刀来战。
孟青与他手下走了十来个回合,倏忽后退,飞奔至一片开阔地。巴金格尔不察,也跟来至此,忽见地上砂砾与残雪与别处不同,心里一惊,拨马已来不及,马儿乱踢四蹄,呦呦长嘶,原是误踩地上一溜儿铁蒺藜!
巴金格尔立即滚下马来,他身穿铁胄和铁丝漆皮甲,到也不惧怕这些小玩意,只是马儿失蹄,而中原靖朝人又多狡诈可恶,常在此物上抹毒,心思电转,挥刀砍向坐骑,纵叫它身死也不叫它受俘。
埋伏在此的藩军将士一呼啦围将上来,却也不是巴金格尔的对手,而很快前方尘烟弥漫,塌它骑兵已经腾腾追随而来,孟青挥挥手中长枪,穿成串的铁蒺藜很快被撤走,两方便在此展开激战。
……
是夜,距离连州城三百里的荒原上,尸横遍野,两方阵亡军士的血染红了地上皑皑白雪。
巴金格尔率领两千残部向东而去,孟青也鸣金收兵,他在夜色中看了看前路,那是连州城的方向。
*
崇元廿三年腊月十七,修整一夜的巴金格尔率两千余残部,在清晨时分向连州城发起进攻。
也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早早在此埋伏设堑的连州藩军主力军,也遥遥窥见了,哪怕战事在即,也未曾关闭的连州城大门。
何其自大,何其狂妄……
塌它蛮兵的进攻在两个时辰后偃旗息鼓。巴金格尔被伏杀,他的部下也都战至力竭而死,以魏杜康为首的几个将军一商议,只收敛了巴金格尔的尸身,其余人等都一把火烧埋安葬。
尽管后世的史书上对这场取得恢弘胜利的战争所着笔墨并不多,因为它很快便给帝国带来一段无法抹去的噩梦,但在当时,面对几乎是屠杀的战场和称得上大获全胜的结局,连州城百姓无不是欢呼雀跃,拍手称庆。
只是,藩军里至今还有一些将士百思不得其解,草原上难得智勇双全的大红胡子,为什么会拼着残部也要攻城呢
连州城,石头筑成的连州城,是多么的坚不可摧!
有人在那场烧埋尸体的滔天大火里,看见青白色的天空上飞起一群鸽子,有人说那是一群青鸡,又有人说,那只是火势太大,冒出的星苗而已……诸如此流言,传入坊间,越发离奇,所以不可考了。
第61章 广筹粮(上)
崇元廿三年, 腊月廿日,连州城。
此番大捷,百姓家家打扫门庭,户户挂灯笼放爆竹, 庆祝这个凛冬难得到来的好消息, 只等这日大军得胜归来, 箪食壶浆上街亲迎。